隨著琴姐的突然推門如入,裏邊那在我看來爛到極點的歌聲也隨之戛然而止,巨大的包廂卡座上坐著五六對男女,不時還會傳來女子****的嬉笑聲和勸酒聲,麵前擺滿了無數的啤酒瓶,反正我數不過來,男的個個直眉瞪眼,女的個個妖豔逼人,像是一隻注射器紮入人體後,剩下的半管藥水在也停滯不前,迷茫的擱淺在空中等著人來修複,但老大就是老大,要沒點隨機應變的能力,也幹不了這刀尖上添米飯的活。
見到音樂靜了下來,琴姐指著屋裏的人喊道:“婊子,你給我出來。”或許因為過於氣憤而造成的串音,原本想要喊的“彪子”喊成了“婊子”。
一不明白事理的愣頭青拎著個啤酒瓶就過來了,囂張的喊道:“你誰啊你,這沒你要找的婊子,找婊子去外邊找去,沒看我大哥正在娛樂嗎,趕緊滾。”
男子的話剛剛說完,就感覺到背後有人拍自己肩膀,剛一轉身隻聽啪的一聲,一隻大手就扇了過來,同時咧著大嘴喊道:“你小子找死呢,我妹子你都敢罵。”
不用說打人的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彪哥了,按理說長的也不算難看,中等身材,生著一張國字臉,可笑起來怎麼看怎麼像麻將牌裏的白板,被打那位也不敢吭聲,識相的站到一邊,想逞英雄反倒先吃了個啞巴虧,這種人太多見了。
“少套近乎,誰是你妹子,你手下的小弟打傷了我弟弟,你說怎麼辦吧。”
彪子雙眼一轉,賊溜溜的小笑道:“哦,嗬嗬,你說這事啊,阿濤跟我說過了,看我麵子,算了吧。”
“看你麵子?你麵子值幾個錢啊,我不管,您彪哥雜事纏身,沒時間理會我這小女子,今個我李琴親自來登門拜訪了,就要跟你討個說法。”琴姐當仁不讓的說出這番話,雙手環抱著胸前一臉堅毅。
彪子不愧是遊戰江湖的老油條,臉色一改做作的說道:“哎呀,看妹子說的,哪能啊,要不這樣,既然妹子親自來了,我們到辦公室談好不好,這人太多,也不好解決。”
“那解決都成,走吧。”
彪子說完又回過頭去看著自己的一幫小弟喊道:“哎,那個誰,阿濤在那呢。”
“彪哥,阿濤今天還沒來呢,要不我打電話給您叫?”有機靈的小弟已經殷勤的回到。
“去吧去吧,哦對了,讓他把他女朋友也帶上,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找他。”彪子說完攔下想要跟來的小弟,在前邊帶路,一路上那些小姐全都嗲聲嗲氣的和彪子打著招呼,甚至有的更露骨的直接來句:“哎喲,彪哥,你可好久沒往我那跑了。”
接著傳來一陣動人心魄的嬉笑聲,正在我低頭想著一會怎麼辦的時候,一名少女低著頭突然與我擦肩而過,鬢間的黑發因為低頭的關係遮住了大半個臉,可還是能看到厚厚的眼影和白皙的麵頰,僅僅是衣服的接觸就已經讓我似曾相識,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在我下意識的回頭看時,卻是隻能看見女孩的背影了,高挑的身材,修長的美腿,一頭烏黑順直的長發無風自擺,背部在高跟鞋的陪襯下顯的風情無限。
有那麼一兩秒鍾,我像獵物突然掉入了獵人精心設計好的陷阱,然後看到失散多年的同伴,觸摸到的卻是冰涼的屍體,瞬間湧起的悲傷如同決堤的洪水一下子就灌滿了凹下的空洞,浸入我單薄的胸腔,流進複雜交縱的血管,這個世界頃刻間就靜止了,就連無盡的悲傷也赤裸裸的停在周圍,用戲弄的表情看著我笑,笑著流著淚,接著又在大法師的禁咒下迅速解除,一切都亂了,亂的如同廣場上突然我突然變成了一堆鳥食,像個稻草人一樣站在無盡的白色中,羽毛飛濺,慘聲四起,淪落為一具殘骸,一具屍骨,當鴿子不在象征和平,我終於被提醒,廣場上喂食的是禿鷹……
人海茫茫中我隻來得及艱難的喊了一聲“莎莎。”
縱橫交錯裏我隻有費盡力氣抬起眼皮觀望了一眼空洞。
眼前的轉角像突然落下的隕石,砸散了些許好不容易才拚起的碎片,那些類似記憶的東西也蛻變成輕盈的蝶,各自隨著殘酷的風流被安排到那些花兒上。
當我從迷茫中抽出身來時,眼前已經又恢複了本來的麵貌,也沒有人在注意一個服務生驚異的表情,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就像一塊透明的玻璃,被安插了礙人眼線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