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洨小心地打量著龍君的臉色,道:“小龍聽聞大太子與那鮫女之事,”果然覷見龍君臉色一變,“定然是那鮫女不知廉恥,誘惑大太子殿下,唯今之計,隻有讓太子殿下認清鮫族真麵目,方能斬斷情根,重回正道。”
“哦?你有何計?且說來聽聽,能幫本王了卻這一樁心事,自然不會虧待虯龍一族。”
“那,小龍僭越了。”黎洨趨步近前,湊近龍君耳畔,將自己的計策合盤脫出。
「千鱗島?鮫王宮」
爾潯路過珊瑚花園的時候,看見鯪殿下倚坐在園中小亭的墨石欄杆上,出神地望著花園的一角。
順著鯪的目光看去,原來是一叢並蒂紅蓮,亭亭出於碧波之中,開得甚好,千層花瓣重重疊疊地綻開,芳華奪目,兩朵蓮花的莖杆在末端交合在一起,相依相偎。
她沿著花間小徑步至鯪身旁,“殿下。”
鯪沒有回頭,背著她道:“爾潯,你來了。”
七部殿下之中,唯有鯪部和鰍部的殿下是女子,然鰍殿下頗有巾幗不讓須眉之氣概,言談舉止瀟灑大度,如灼灼燃燒的火焰,而鯪殿下則是溫婉可人小家碧玉,似涓涓流淌的溪流,兩位殿下都不是依仗身居高位目空一切的首領,這幾日在千鱗島,爾潯與她們相處甚為輕鬆愉快,也不似初見時那般拘禮了。
“嗯。”爾潯見鯪麵露惆悵之色,雙眸中點點淚痕如同破碎的星光,帶著些探詢的語氣問道,“殿下,可是還在憂心東海大太子之事?”她雖這樣問,心中卻清楚,東海太子已然被龍君幽禁於龍宮之中。
鯪沒有回答,過了半晌,才喃喃地道:“上有並蒂蓮,下有並根藕。你看,連這蓮花都成雙成對了。”
爾潯聽出鯪的意思來,“殿下,以您的美貌,鮫族之中仰慕您的族人就如這蓮花的花瓣一樣多呢。”
鯪輕笑了一聲,“是麼?”轉過身來,凝視著她,“以你的容色,自然也有許多仰慕者,你可喜歡麼?”
“這……”
“一生一世一雙人,一顆心就隻有這麼大的地方,縱便有萬千仰慕者,你能白頭到老的,也隻那一個罷了。”
“難道殿下在鮫族中找不到一個知心的麼?”爾潯依然不能理解。
鯪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傻孩子。”哪裏是能找到的呢?碰不上,就是一世遺憾,碰上了,也未必能成就一段姻緣。
她腦海裏時常浮現那個白色身影,在東海之畔,那樣無所顧忌肆無忌憚地盯著她看,讓她羞赧了好久。
說不上什麼一見鍾情,他們不過是匆匆擦肩而過罷,隻是她這樣設計他,這樣利用他,心下總是有些歉疚吧。
“鯪君。”
爾潯回頭,鮫王和鯖殿下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她慌忙地行禮。鯪也起身福了一福。
“君上,屬下還有事,先行告退。”鯖向爾潯使了個眼色,兩人一齊退出了花園。
“怎麼,東海之事已然了結,鯪君還有什麼煩憂?”
“沒什麼,左不過是些女兒家的心事。”她自嘲般笑了笑,“勞君上掛念,鯪還沒有謝過君上解困之恩。”她說著,竟真要下跪。
鮫王琅淵一手托著她小臂,將她扶起,“鯪君何須如此,這是孤王的職責。”隔著鵝黃的流煙紗,觸摸到一縷溫熱,兩人隔得這樣近,他聞見鯪身上清甜的梨花香。
鯪不著痕跡地收回手臂,“是屬下無能,連這麼一點小事都要勞煩君上出麵,還連累諸位殿下不得不趕來千鱗島。”
七部之中,以鯖部最擅謀略,而鯇部和鰍部最擅攻伐,鯡部與鱘部擅守衛,鯕部與鯪部實力最弱,隻能負擔起聯絡鮫族各部和打探九州消息的任務。尤其,鯪是七部殿下中修為最淺的,連她自己,都不確信能掌管偌大的部族。
“鯪君怎能如此自輕自賤,孤王既然將整個鯪部交予你,自然是看重鯪君的能力。經此一事,我鮫族與東海龍族之間恐怕嫌隙更深,鯪君更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再萎靡下去。”
“是,屬下謹記。”
鯪一直低著頭,琅淵看著她鬢發裏斜插的雕花木簪,尾端雕成青螺的樣子,素雅別致,記憶裏似乎上次有小的附屬部族上貢了一些珠寶,裏麵那一支暗紅的瑪瑙簪子應該挺襯她吧,找個時間贈與她好了。
“孤王不打擾鯪君賞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