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捧了托盤本要從裏間出去,在簾口處看到長身玉立的皇帝怔怔地站在自家小姐身後,她想下跪又唯恐打擾了,隻好巴巴地在旁邊等,可眼看著都站了近半盞茶的功夫了,皇帝依舊像被釘住了般一動不動,文竹隻好抖著膽兒出聲提醒,“奴婢叩見皇上,皇上吉祥——”她這一聲音量很輕,皇帝顯然沒有被她喚回心神,倒是站在窗前的唐韻曦隱約聽見了,轉過頭來,便看見了立在幾米之外的文景年。
看著唐韻曦放下手中的書,一步步向著自己走來,看著她終於站在自己麵前,帳內的燈光映在她溫婉動人的臉上,而她輕彎起唇角,眼底含笑地看著自己。文景年隻覺腦中嗡嗡地,眼前的人似真似幻,她的嘴角動了一下,聽不清說了什麼,直到手上傳來溫軟的觸感,文景年慢慢地低下頭,看到唐韻曦伸手輕按在自己的手背上,頓時她的手連著心口都麻地顫了下,然後終於聽到唐韻曦在喚她:“皇上,你怎麼了?”
“沒,沒事——”
文景年隻覺麵上火辣辣地像燒起來,她抬起手按住自己的心口,想要努力去抑製住那種難以言喻的酥麻感覺,可是此時近距離地看著唐韻曦澈水般的明眸含著笑意,小小的酒窩誘人地隱在唇角,文景年隻覺呼吸更加紛亂。
“可是你……”唐韻曦起先沒覺出反常來,可是後來文景年不動不語,隻酣癡如醉地呆望著她出神,唐韻曦意識到什麼,語音一頓,原本想說的話,再沒說出口。
文景年本就情難自禁,此刻見唐韻曦低下頭,頰邊泛起淡淡的嫣紅,胸中一股熱氣即刻湧上來,忍不住伸手捧住了唐韻曦的肩,低頭看著她輕顫的睫毛,無數的情愫滿溢難抒:“韻曦,我對你——”
“皇上,娘娘,奴婢告退——”一旁的文竹站在幾步外都能感受到自皇帝身上蔓延開來的那股深沉的愛憐情緒,眼看著皇帝旁若無人,就差要把她家小姐擁進懷裏去,文竹飛紅了臉,再也呆不下去,一溜小跑跑開了出去。
文竹突然說出的話像一陣響雷,打地文景年驀然回過神來,她一下無措地呆站在那裏,偏開的目光正望到了玉質的床鋪中央端端正正地鋪了一塊白綾,文景年表情一滯,想到唐韻曦在房裏等她這麼久,床上如此明顯的鋪設,她肯定猜得到今晚的意義的,再想到自己方才的舉動……“韻曦,朕不是,朕,朕……”文景年一時尷尬到了極點,她滿臉通紅,惶亂地不知如何解釋。
“好了,別急,你看你,小心傷口——”唐韻曦怕文景年碰到了傷口,忙輕按住了她情急之下亂晃的右手。唐韻曦雖是麵色緋紅,神情也與往日略顯不同,但口氣依舊溫柔,絲毫沒有動怒的跡象,這令文景年的情緒安定了不少,她緩了口氣,盡量平穩了語氣道:“母後,她知道我們的事了。”對聰明人不需要解釋許多,文景年知道這樣說,唐韻曦一定會明白的。
“上次,是朕沒有處理好,”文景年麵帶懊惱和歉意,徑自快步走到床邊,俯身取了鋪在正中央的白綾,抬手遠遠地擱置在旁邊的矮塌上,然後才轉過身來,不好意思地道:“你不必擔心,這件事朕會應對的,嗯——”看著唐韻曦緩步走過來,文景年臉上一熱,目光不自覺地躲閃,低了眸子道:“韻曦,你好好休息吧。”說完頓了頓,黯了神情轉身就要走開,行了幾步,手卻被唐韻曦從後麵輕輕握了住。
文景年一怔,慢慢轉過身來,看到唐韻曦微紅了麵龐,偏著眼眸,輕輕地道,“那你呢?”
這是唐韻曦第一次主動握住她的手,文景年直愣愣地看著握在自己掌心的那柔若無骨,滑如凝脂的手,一時似喜似呆,半天才低著頭語無倫次地反應過來,“哦,朕,朕習慣每日晚上批閱上百奏折,才好入睡,韻曦,你,你不用擔心朕,朕困了,自己會睡的。”
唐韻曦似乎有些猶豫,看了文景年一會兒,才頷首道,“那皇上批好了奏折,就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