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最初的語言是怎樣的呢?它與現代的語言有哪些差別?它與現存的啊種話語言更相似?人類最早的語言是哪種語言?這些問題一直是引起人們興趣的。有許許多多的人都曾試圖在這些問題上作出答案。
有人認為人類最早的語言是腓尼基語。因為根據他的試驗:被放進荒野的兩個小孩,在不與任何人接觸的情況下說出的第一個詞是“扣克斯”,而這個詞又恰好存在於腓尼基語中,意思是“麵包”。 也有人認為人類最初的語言是沒有語法的,隻有一些擬聲詞。人們說起話來隻能是“嗬嗬,哦哦”地模仿一些聲音。 還有人認為人類最初的語言隻是一些感歎詞,沒有語法。人們的話語中隻有一些“唉,哈,哼”的感歎的聲音。 第四種意見是,人類語言的起源是統一的,都是由四個基本的語音要素發展而來的。這四個語音要素是caл,бep,йoн,poш-在不同的語言中都有這四個聲音組成不同的句子,而在人類的最初的語言中隻有一句一句的話,在句了中區別不出什麼詞與語法來。
這些意見是否正確呢?都不正確!首先,人類語言起源於腓尼基語的說法,它的根據是絕對不可靠的。一個孩子最初發出什麼聲音,那隻是一種偶合。而且也沒有任何根據斷定這個聲音就是人類最早發出的語音。
其次,一些單純的擬聲詞也不能構成語言,例如,模仿蛙叫,說“蛙”,這裏究竟指的是“這裏有‘蛙’”,還是“蛙叫了”,或是“我想捉蛙”呢?更不用說,有些東西根本沒有聲音,就更無從模擬它的聲音了。可見,所謂“擬聲語言”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因為它起不到幫助人們進行交際,達到交流思的目的。
“感歎語言”同樣也不能存。“感歎”隻是個人情感的一種流露,同樣一個感歎詞,往往可以表示許多不同的意思。例如“嗬!”這個詞,可能是表示驚訝,也可以表示害怕,高興,痛苦,疼痛,奇怪等等。因此,不可能利用這樣的語言傳達明確的思想,它也不可能在人們的共同勞動中協同人們的動作。如果設想“感歎語言”是最原始的語言,它可以明確地傳達思想,那麼就得假定:感歎詞在遠古的語言中是十分發達的,每一個感歎詞都表達一個確定的意義。同時又得假定遠古的人們的感情又必須是十分發達的,他有本領十分細膩地表達自己對每一件事物的感情,否則他也就無法用感歎來表達這些事物。而這一切又都是不可能的。就是在現代高度發達的語言中也沒有這樣豐富的感歎詞。對於遠古的語言,就更難以想象了!
至於認為遠古的語言都是由四個基本聲音組成的,這同樣也是荒唐的說法。即使是現存的最落後的哺乳動物,它的發音器官可能發出的聲音絕不隻四個。我們也沒有任何理由假定:原始人都毫無例外地隻選擇這四個聲音用來表達自己的思想。同時,如果認為原始的語言都是由這四個聲音組成的,我們也不能不假定這四個聲音與意義有必然的聯係,否則為什麼隻選取這四個聲音表達意義呢?但是,語言的聲音與意義之間是沒有任何必然的聯係的。這是語言學中一項大家公認的原理。如果認為聲音與意義有必然的聯係,我們就無法解釋在同一種語言中可以用不同的聲音表示同一個意義,以及同一個意義在不同的語言中可以用不同的聲音來表示。
那麼原始的語言究竟應該是怎麼樣的呢?五十多萬年的語言早已經消失了,它沒有,也不可能留下任何足以供人們追朔它原來狀態的文獻材料。因此,對於這個問題我們隻能根據現在的語言的狀況和語言的社會職能作一些邏輯上的推斷。下麵的一些推斷,被人們認為是基本符合於曆史邏輯的: 原始的語言必須具有下述主要特點:
第一,凡是語言,哪怕是最原始的,都必須是有聲的語言。斯大林說:“曆史上沒有任何一個人類社會,即令是最落後的,能夠沒有自己的有聲語言。”
第二,即使是最原始的語言也必須是具有詞彙和語法構造的。斯大林說:“可以推想現代語言的要素還在奴隸時代以前的遠古時期就已奠下基礎了。”不過,“那時語言是不複雜的,基本詞彙是很貧乏的,但是有它的語法結構,雖然這種結構是很原始的,但總算是語法結構。”
第三,在原始語言中,在語言一開始出現的時候,語言的聲音與意義之間就沒有必然的聯係。同時,散存在世界各地的不同的人群的語言在它們最初出現的時候也不可能是相同的。 隻有滿足了這三個條件,語言才有可能作為交際工具存在下來,發展下去。因為有聲的語言是交際所必需的,無聲的“手勢語”不能滿足人們的交際需要。為了表達思想,必須有表達思想的素材--詞,作為進行思想交流的材料,還必須有足以把詞組織起來的,使詞具有有條理的,可理解的性質的語法。聲音與意義沒有必然的聯係也是語言的生存與發展所必需的。因為倘若聲音與意義之間有必然的聯係,一個聲音隻能表示一個意義,那麼人們的發音器
官就得能夠發出幾萬種不同的語音來,而實際這是不可能的。
語言是什麼
語言是什麼?我們對這個問題作了許多否定的回答以後,現在該提出一個正麵的答案了。這個答案是:語言是社會現象。
有的讀者看到這個答案以後馬上會說:哦,我知道了,語言和工廠是同樣的東西,是生產工具,要知道,工廠,生產工具也是社會現象呀!如果事實真的是這樣,那麼最令人生厭的,誇誇其談的人,嘮叨起來沒個完的人應當是最富有的人。可是事實絕非如此。人們知道,說空話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語言是社會現象,但不是象生產、生產工具那樣一些代表社會生產力的社會現象。那麼語言是否是另外一種社會現象,是社會階級現象?不過,如果接受了這個看法,那麼你就會碰到一連串的難辦的問題。讀過社會發展史的人,也一定會知道:階級隻是一定曆史時期的產物,它最終要消亡的。階級現象必須隨著階級的產生而產生,隨著階級的消亡而消亡的。
如果語言是階級現象,那麼在沒出現階級以前的原始共產主義社會中,就不會有作為階級現象的語言。這是什麼意思?這意思是說,在原始共產主義社會中人們都是啞巴!不僅如此,在未來的消滅了階級的社會中,語言也行將消亡,大家也都會成為啞巴。這是多麼荒謬的結論!多麼荒唐的結論!
但是,讀者們,請你們看一看,這裏還有一個更為荒唐的結論:不同的階級有不同階級的語言,不同階級的人彼此無法進行交際,達到相互了解。階級現象總是這個階級所有,而別的階級所無的,它隻能為本階級服務,而不能為其他的階級服務的。資產階級有資產階級的語言,如果資產階級把一個東西叫“茶碗”,那麼工人就得給這東西另起名字。如果工人想和資產階級打交道,他得請個翻譯。打倒封建地主時也該消滅那種語言。
顯然,如果真的要按照上麵所說的辦法去做事,那就實在是胡鬧。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如果人們硬要把語言當成一種階級現象,那麼這一些胡鬧都不能不被看成是完全合理,完全鄭重的行為而加以認真執行。事實絕不允許做這樣的事,因此,語言也不可能是階級現象。
語言是一種特殊的社會現象。語言是人們的交際工具,人們利用語言進行交際,達到相互了解。人們借助語言在生產與鬥爭中協調自己的動作。沒有語言,就不會有協調的生產行為,社會生產就不能維持,社會就不能發展。因此,語言也是人們鬥爭的武器。斯大林曾經給語言下了一個十分精確的定義:“語言是工具、武器,人們利用它來相互交際,達到互相了解。” 語言是與人的一切行為都有聯係的。一個人從呀呀學語的時代直到晚年總是要與語言打交道的。一個人從七、八歲上了學校直到大學畢業,通過教師生動的講課和無數的書籍獲得了知識。就在這整個求學的過程中,總有一個東西在默默地為人們服務,這就是語言。離開了語言,教師的講課、書籍等等都是無法想象的。如果你有機會讀一讀屈原的作品,你會深深地為詩人的愛國熱情所感動,但是,也請你設想一下,如果沒有了語言,這一切是可能的嗎?
清晨,當你打開了收音機,國際歌的歌聲立刻會把你的心與全世界千千萬萬鬥爭著的人民聯結在一起:“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是什麼東西賦與這歌聲以如此無比的力量?是全世界人民的鬥爭,和這鬥爭中用鮮血凝成的全世界人民的共同的呼聲,這呼聲也是靠語言表達的。
語言是我們鬥爭的武器,在我們所進行的勝利的鬥爭中,語言永遠是我們忠實的戰鬥夥伴。各行各業的人,都要運用語言,了解語言的實質。
什麼叫做“文言”
文言是“以古漢語為基礎,經過加工的書麵語”。
最早的書麵語是以口語為基礎的,可是在最早的書麵語中可能就已經有了加工。加工主要有兩種。一種是“省略”。古代書寫工具笨重,書寫十分費勁,下筆省略,注重簡潔,是必然的要求。現代人寫白話信也否定下筆就省略了幾個字呢。另一種是“美化”。書麵語要求寫得整齊、寫得優美。經過省略和美化的書麵語,跟自然的口語就有距離了。口語因時代而變化,變化比較快。書麵語也因時代而變化,但是變化慢得多。從甲骨文到今天,三千多年;從孔孟時代到今天,兩千多年。口語經過了多次重大的變化,而書麵語的語音、詞彙和語法變化較小。因此,書麵語跟口語的距離越拉越大,文言成為完全不同於口語的另一種語言。兒童上學讀書,不僅要學漢字,還要學書麵的古漢語,所以學習文言很困難。
曆史上又不斷創造文章的格式。其中影響大的是“駢四儷六”,不僅束縛語言,還束縛思想。例如,《滕王閣序》中有這樣兩句:“楊意不逢,撫淩雲而自惜;鍾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楊得意”省略成“楊意”,“鍾子期”省略成“鍾期”,還用了司馬相如和伯牙鼓琴兩個典故。這樣的文章怎能不難讀呢?
格式束縛,到“八股文”可說是至矣盡矣。今天人們常常批評“八股文”,可是什麼是“八股文”,很少人見到過。下麵是一篇“八股文樣品”,給大家見見麵:
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論語-述而》)。聖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蓋聖人之行藏,正不易規,自顏子幾之,而始可與之言矣。故特謂之曰:畢生閱曆,隻一二途以聽人分取焉,而求可以不窮於其際者,往往而鮮也,迨於可以自信之矣,而或獨得而無與共,獨處而無與言。此意其托之寤歌自行之有適也耶?而吾今幸有以語爾也(起講) 回乎!人有積生平之得力,終不自明,而必俟其人發之者,情相待也。故意氣至廣,得一個焉,可以不孤矣。
人有積一心之靜觀,初無所試,而不知他人已識之者,神相告也。故學問成深,有一候焉,不容終秘矣。(起股)
乎!嚐試與爾仰參天時,俯察人事,而中度吾身,用耶舍耶,行耶藏耶!(出題) 汲於行者蹶,懦於行者滯。有如不必於行,而用之則行者乎?此其人非複功名中人也。一於藏者緩,果於藏者殆。有如不必於藏,而舍之則藏者乎?此其人非複泉石間人也。則嚐試擬而求之,意必詩書之內有其人焉,爰是流連以誌之,然吾學之謂何?而此詣竟遙遙終古,則長自負矣。竊念自窮理觀化以來,屢以身涉用舍之交,而充然有餘以自處者,此際亦差堪慰耳。 則又嚐自為試之,今者轍環之際有微擅焉,乃日周旋而忽之,然與人同學之謂何?而此意竟寂寂人間,亦用自歎矣。而獨是晤對妄言之頃,曾不與我質行藏之疑,而淵然此中之相發者,此際亦足共慰耳。(中股)
而吾因念夫我也,念夫我之與爾也。(過接) 惟我與爾攬事物之歸,而確有以自方,故一任乎人事之遷,而隻自行其性分之素。此時我得其為我,爾亦得其為爾也,用舍何與焉,我兩人長抱此至足者共千古已矣。 惟我與爾參神明之變,而順應無方,故雖積乎道德之厚,而京劇不爭乎氣數之先。此時我不執其為我,爾亦不執其為爾也,行藏又何事焉,我兩人長留此不可知者予造物已矣。(後股)
有是夫,惟我與爾也夫。而斯時之回,亦怡然得、默然解也。(束股)“八股文”在漫長的六百年間,是中國“文官考試”的“‘托福’測驗”,是一代一代的中國青年“十年寒窗”孜孜研究的“登龍術”。見識了“八股文”的麵貌,就可以了解為什麼文明古國的文明長期停滯,為什麼不得不反對“八股文”。
什麼叫做“白話”
白話是“以現代漢語為基礎、經過加工的書麵語”。白話也要加工嗎?是的。有兩方麵的加工。一方麵是:寫共同語(普通話),不寫方言。方言也有書麵語,那不是通用的書麵語。另一方麵是:對口語要作規範化的加工。規範化的作用是擴大共同語的流通價值。 白話不僅是“寫”的,也是“說”的。寫出來是“語體文”,說出來是“文體語”,寫和說的統一就是“言文一致”。白話是中國全國和漢族全民族的現代通用文體。 文言除少數通俗文章外,一般隻能看得懂,讀出來是聽不懂的。因為,我們腦袋裏儲存的是現代漢語,不是古漢語。電視裏常常朗讀文言詩詞而不配備字幕,觀眾聽得莫名其妙。白話不令能看得懂,讀出來又能聽得懂。所謂聽得懂,當然是以文化和專業相同為條件。白話雖然經過加工,它的基礎是現代漢語,跟口語同出一轍,所以容易聽懂。老百姓的口語好比是“粗製品”,書麵的白話文章好比是“精製品”。文言是古漢語,現代人不知道古代讀者,隻能用現代讀音來讀。因此,即使古人複活,也聽不懂現代人的文言朗誦。李白聽不懂今人讀唐詩,司馬遷聽不懂今人讀《史記》,這是合乎邏輯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