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要具備人文精神。崔永元在他的書裏說過,人文精神有兩個境界,一種是真心誠意的,發自內心的,一種是技巧的,就是你做也要做得像那麼回事——當然這是在達不到第一種境界的前提下而言的。弗洛伊德則告訴我們:每個人的手指都會透露其真實的內心,人的潛意識是隱藏不住的。不要忽視任何有人情味的細節和舉動,或許那正是我們節目成功的關鍵。
韓國有一部電視劇,講一個女主播為了找一個受迫害的女孩來做節目嘉賓,費盡周折,用盡手段,生怕人家不來。等到節目做完,把人家孤零零地扔在走廊上,以至於女孩找不到出去的門。女主播的妹妹質問她,“為什麼連送也不送人家?”女主播說,“每天做節目,這麼多人,哪顧得過來呀?”還說,“電視就是這樣的呀!”這樣做節目,做一次就會傷害一個甚至一批人。正麵的一個例子是,一對夫妻被《實話實說》從大老遠的地方請了來做嘉賓,結果到了場上緊張得說不成話。於是節目組先讓他們安心看節目,然後買好機票送他們回去。那丈夫過意不去,非要自己出一半,但沒有被接受。這樣做既不強人所難,更非過河拆橋,而是體現了一種人文關懷。
一場談話就是一次心靈之旅。在節目中體現做人的理念,用自己的人文素養和人格魅力打動對方,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藝術人生》有一次與笑星黃宏對話,結尾處主持人借用黃宏曾提到過的“金字塔”來做比方,表達自己的感受與祝福。他說,“這個金字塔由四級搭成,第一級是專業技能,第二級是知識結構,第三級是做人的真誠,這第四級就是身體。我們希望你站在這個金字塔的塔尖上!”黃宏很感動,含淚說:“非常好!”
體現人文精神不一定要你做很多,有時候一句話、一個眼神、一點笑意,都會在對方心裏泛起漣漪。這種效果會映射並彌漫到整個現場,營造出一種平等交流的和諧氛圍。
再次,要有求同的視角。有一個笑話,說一個英國人、一個法國人和一個俄國人共同欣賞一幅描繪伊甸園裏亞當、夏娃的畫。英國人說,“他們顯然是英國人,她隻有一個蘋果,卻遞給他吃。”法國人說,“不,他們一起裸體吃水果,一定是法國人。”“他們是俄國人,”俄國人斬釘截鐵地說,“他們沒衣服穿,差不多沒東西吃,卻仍然以為自己在樂園裏。”這說明,有不同的社會背景,就有不同的視角。求同就是培養共同的生命空間,形成和諧默契的語境,創造更多的重合性和同一性。
《東方之子》采訪山東諸城市委書記陳光時,主持人問:“我還聽說陳書記酒量特別大,有三斤的量,這麼大酒量的人,是不是對人、對事也都有一個大的肚量?”由此引出被采訪者談自己的人生態度。《藝術人生》請栗原小卷做嘉賓的時候,主持人先從她的名字談起,由她的父親希望她成為一本小書,一個友誼、和平、歡樂的小小的卷冊談起,一下就抓住了人物的特點,整個談話也就像卷軸一樣舒展開來了。而《東方之子》在采訪衛生部長陳敏章的時候,主持人這樣設問:“有一點您還和以前一樣——依然要開藥方,但我想,今天要開的這張藥方已經是一張大藥方了,它比您以前開具體的藥方要艱難得多了……”這就是站在對方的角度,設置了一個談話的小平台。
求同的視角,就是退後一步的視角,是別人的視角,是全景的視角。它是在不同中找出相同,然後再化解不同,以達到情理兼顧,撐起共同的生命空間。
談話節目是一所溝通的學校,我們從中學到的,不僅是技巧,更是素養。與我們合作的每一位觀眾、嘉賓,都是我們的老師,因為從他們身上你可以知道自己的水準,這也是一種鏡麵效應吧!追隨這種效應,我們的內涵與境界都會得到提升,我們的“技巧”會越來越少,素養會越來越高,我們的節目將更多地關注人性與情感。這樣一來,我們的電視留住的,就不僅是觀眾飄忽不定的視線,更是帶著深深認同與融合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