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信隻要自己出現在戰場上,就能讓無數敵人聞風喪膽,不敢與之為敵的梁儉,一直認為隻要有機會勸說蒲雄放開顧慮,讓自己在戰場上盡情展示一下鋒芒,就能真正立下讓同僚們徹底啞口無言的功績,也能在氐王麵前大大的露一回臉,讓世人都知道氐族出了一員無敵的猛將。
自己這次被委派監運糧草,雖然距離自己的設想還有有很大的差距,但是梁儉自我寬慰,好歹也算是獨掌一軍,哪怕隻是臨時性的,也顯示出了蒲雄對於自己的信任正穩步提升,假以時日,自己在蒲雄心目中的地位水漲船高,執掌一軍絕對不是奢望。
然而就在短短的一瞬間,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光輝形象就轟然崩塌了,戰場上無人能敵的猛將,居然被人一舉擒拿,毫無還手之力,更糟糕的是,自己當時腦子一懵,全然沒有想到反抗,乖乖的就被押走。等到王樸讓隊長們把自己帶走的時候,他才發現挾持自己的隻是個瘦弱的像個雞子似的少年,那個害得自己心驚肉跳的凶器,不過是個尖銳的木枝。
梁儉腦子裏亂哄哄的,先是懊惱自己的勇猛無畏的招牌徹底砸了,然後就是憂心那些目睹了事件經過的圍觀者們現在正在如何討論剛剛發生的鬧劇。毫無疑問,在一傳十十傳百的加工渲染之下,自己的形象將會向著多麼可恥可笑的方向發展。
懊惱、後悔、羞愧,然後就是無盡的怒意,害得自己身敗名裂的那個罪魁禍首不要多說,幕後指使的那個王樸更加的可惡,原本隻是打算抓起來看看再說,如果讓自己脫身回去,一定要用這兩個人的血來洗刷自己受到的侮辱。
不僅僅是這兩個人,在場的那些個螻蟻一樣的俘虜們,也都幸災樂禍的圍觀自己的窘態,他們都是王樸的手下,也受到王樸的指使,同樣需要用他們的血來為自己雪恥。
咬牙切齒的盤算著出去之後該如何隻會士兵們用何種手段屠光所有的俘虜,然後慢慢用什麼樣的酷刑對待兩個罪魁禍首,從而重新恢複自己的武名的時候,兩個隊長又把自己帶去王樸的營帳,似乎是王樸打算找自己的談話。
一路上梁儉注意到,王樸安排了許多俘虜們保護他的營帳,自己安排給他的氐兵全都不見了,看來王樸是害怕氐兵們會營救自己。
這些俘虜們雖然神情緊張,但是看到梁儉被帶往營帳的時候,還是紛紛看來過來,偶爾還有低聲的交談傳到梁儉耳朵裏。雖然聽不清是在談論什麼,但是梁儉不認為除了嘲笑自己的笑話還能有什麼可談的。
怒火越發高漲的梁儉,用力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壓抑著自己的怒火,剛要走到營帳前麵的時候,梁儉突然想到了一個念頭:“如果王樸也害怕自己的報複,不肯釋放自己該怎麼辦?”
聯想到之前王樸那些懦弱卻又帶點一根筋的表現,梁儉快要被怒火燒開了的腦袋清醒了許多,自己想要洗刷恥辱,不能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這個世家子能膽大包天到隻是別人挾持自己,未必沒有膽量為了杜絕後患把自己殺了。
雖然說殺了自己,王樸也很難逃脫被憤怒的氐軍殺死的下場,但是隻要自己死在王樸前麵,那就談不上什麼洗刷恥辱,更多隻會給那些跟自己不對付的人增添更多的笑料。
已經自己給自己戴上了無能、廢物、懦夫等一大堆帽子的梁儉,並不打算給自己再多戴上一頂蠢貨的帽子,那隻能讓自己的形象更加的無可挽回,自己的家族也會因為自己的死加倍的蒙羞。
“無論如何,都要哄他放自己出去。”梁儉迅速打定了主意。“隻要我能離開這裏,這些家夥還不像一窩螞蟻一樣,想怎麼碾死就怎麼碾死。”
腦筋轉過彎來的梁儉感到本來低落的心情迅速平複了許多,心跳的也不像之前那麼快了,所有的煩惱心思幾乎一掃而光,隻剩下最簡單也是最明確的一個主意——離開這裏,然後殺掉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