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決心(1 / 2)

王樸生平第一次發現過自己的心髒居然可以跳得這麼快,在回到自己營帳的路上,他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一樣,腦袋裏什麼念頭也沒有,幾乎是一片空白。

本來盤算著利用自己主簿的身份,加上臨行前從蒲雄那裏得到的承諾,用怠工來逼迫梁儉就範,希望他能為了不耽誤行程,而提高給俘虜的糧食配額,做出讓步,卻沒有料到對方根本不理會自己的小伎倆,幹脆就要把自己抓起來,絲毫沒有任何的顧忌。

而突如其來的援手卻在眾目睽睽之下綁架了梁儉,這樣一來,自己的盤算全盤落空不說,整個事態也急轉直下,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糧食分配的問題了,而是迅速朝著自己也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盡管挾持梁儉並不是王樸的本意,還大大連累了自己,但在當時的場麵下,誰都會認為是自己指使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罪名就落在了自己身上。憂心忡忡的回到營帳之後,王樸意識到自己很難洗脫嫌疑,事已至此,他也無可奈克,隻能按耐住自己的滿腹懊惱,下令把梁儉請到一邊休息,等到隊長們把梁儉帶出去後就盤問起挾持者的身份來。

梁儉一向自詡為天生的虎將,而且也確實很有資本來自誇,一米八幾的個頭,虎背熊腰的身材,之前陪著王樸的時候不止一次提到自己能開十石的強弓,王樸對於開十石強弓沒有什麼概念,也不能不承認梁儉就算是在另一個時空也算得上一條壯漢。

但是成功支付並且挾持他的,卻是個看起來非常瘦弱的年輕人,衣衫襤褸,身形單薄,似乎風吹吹就會倒下,當看到王樸很和藹的詢問自己的身份之後,這個年輕人收起了一路上的猙獰麵孔,表現的非常誠惶誠恐。

王樸很快搞清楚了這個幹出膽大包天的行動的年輕人叫做鄭安,是山西聞喜人,以前是山中的獵戶,後來被王朗掠到軍中充當民夫。麻秋火並王朗之後,他就成了麻軍一員,同大多數同伴一樣,後來成為了氐軍的俘虜,還被推舉為一個小隊長。

“原來是關二爺的老鄉。”王樸暗想。“怪不得能幹出這樣的行動來。”他不清楚這個年輕的獵戶是否聽聞過自己的山西老家那位紅臉將軍的故事,不過卻對他的膽量更加的好奇。

“你怎麼會想到要挾持梁將軍呢?不怕這是要,嗯,很大的罪過嗎?”王樸本來想說是殺頭的罪過,但又覺得會嚇住這個已經漸漸感到後怕的獵戶,臨時改口。

鄭安一臉誠懇的回答道:“小人當時什麼也沒想,就是知道大人如果被他們抓了,十有八九會沒命的,所以才要抓了梁將軍來救大人。”

“你怎麼知道我被抓了會沒命呢?”王樸還真沒想過自己被抓了會受到什麼處置。

鄭安猶豫了一下,還是給王樸解釋了他的這個疑問。在王朗軍中的時候,同樣因為糧食緊張,王朗就下令把瘦弱的俘虜和民夫抓起來殺掉,煮成肉幹來充當軍糧。一位隨行的文官表達了不同的意見,王朗就下令把他抓起來,第一個殺掉下鍋。

鄭安說完了之後,突然跪下給王樸磕了幾個頭,一臉決然的看著王樸說道:“小人這兩天看到大人為了我們這些人盡心盡力,同吃同住,知道大人就是我們的恩人,所以決不能讓大人落到那位大人的下場,如果梁將軍那裏大人沒法交待,小人絕不會連累大人,隻要讓小人自行了斷就行。”

王樸一臉的蒼白,過了好半天才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伸手攙起了鄭安,說道:“你是好意要救我,我去找梁將軍談一談,其他的不說,一定會保你的平安。”

他又重重的喘了口氣,鄭重其事的把鄭安扶了起來,說道:“你是我的恩人,我一定會保你平安,不管梁將軍答不答應,我對天地間的神魔發誓,對我家的列祖列宗發誓,誰也不能逼著我出賣我的恩人。”

梁儉此時的處境非常糟糕,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極點,被帶到一邊看管起來的他,幾乎忍不住當著那些看押自己的俘虜們落下眼淚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梁儉此刻難以抑製自己想要痛哭一場的衝動。一向自詡為虎將的他因為身高體壯,很少把別人放在眼裏,包括同為戰友的其他氐軍軍官。雖然一直作為蒲雄的親信很少需要他離開蒲雄身邊親上戰場,但是曾經兩次上陣都斬殺數人,還是讓他自信滿滿,認為戰場上沒什麼敵手,並且不止一次的對身邊人抱怨,蒲雄太過愛惜自己這樣的虎將,不肯讓自己輕易出動,有點暴殄天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