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婺州窯18(1 / 2)

咒語弄丟了

“嵇康,你可不要太自以為是了。”剛剛到達西晉,李尋夢他們就看到一個人凶神惡煞地站在另一位形消影瘦的讀書人麵前,輕蔑地說,“如果不是山巨源舉薦了你,你以為你有這個能耐去洛陽做官?”雖然兩個人坐得很近,可是那位讀書人的手一直都在輕輕撫琴,眼睛和心裏頭似乎也隻裝了眼前這一口琴。

“有沒有能耐我不知道。”這位叫嵇康的讀書人仿佛聽不到眼前這個家夥的威逼利誘,依舊平和地說,“我嵇康隻知道寄情於山水之間,大人還是請回吧。”

“你!”這人沒想到嵇康軟硬不吃,一想到自己回去還要複命呢,隻好又把口氣緩和了下來,“嵇康,這可是山巨源舉薦了你,你們好友一場,難道也不賣個麵子給他?”

“山巨源是什麼人?”嵇康的臉上始終不帶有一絲感情色彩,手指輕輕撥動琴弦,悠然自得地說,“我可不認識他啊。”

“你們可是好友啊!”那人忍不住提醒他,“天下都知道你嵇康和山巨源是好友,你怎麼能說自己不認識他呢?”

“從現在開始,不認識啦。”嵇康輕輕地撥下最後一個音,悠長的琴聲繞梁三日不絕於耳。就在這人為這美麗的琴聲發愣的時候,嵇康已經把琴收拾好了,自顧自地把門關上休息去了。

眼看著主人家都把門關上了,那人隻好自討沒趣地離開了,隻是剛剛踏出院子門的時候,他還是唾棄地回頭望了一眼,十分篤定地說:“嵇康,你早晚落到我的手上,到時候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關上房門的嵇康依舊平和地收拾書桌擺弄琴弦,這讓他的孩子很不理解。兒子嵇邵奇怪地問:“父親大人,山叔叔是您最好的朋友,為何您今日要說不認識他呢?”

嵇康疼愛地對兒子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山巨源是做官的料,我隻是山間一匹夫。山巨源現在是做不了我的朋友啦。”

“可是天下人都知道你們倆是好友啊。”嵇邵說,“這難道不是鐵一般的事實麼?竹林七賢裏父親您和山叔叔的感情最為要好,天天飲酒作樂弄琴為快,現在父親您說絕交就絕交這不是很奇怪嗎?”

“說的倒也是。”嵇康沉思了一會兒,“那我就給天下一個交代吧,省得有些人還自討沒趣打著山巨源的名號來這兒騷擾我。”說話間,嵇康已經攤開一張宣紙動手開始磨墨,不多時筆下生花,一封《與山巨源絕交書》一氣嗬成。

數天之後,嵇康的《與山巨源絕交書》立刻在讀書人的口中口口相傳。信裏麵痛痛快快地指明山巨源根本不了解自己的性格,一個和自己性情秉性都不相投的人是不能做朋友的,所以嵇康和山巨源將由此刻開始絕交,從此不相往來。

這封信文采斐然,又是出自嵇康之手,很快便在大街小巷傳遞開來,有些人還特地抄寫了一份放在家裏欣賞呢。所有人都知道了山巨源和嵇康絕交之事。大家紛紛猜測山大人應該很難過,有一些好事者跑到山巨源的門前張望,膽大的還敲門進去慰問呢。

不過山巨源好像沒事人一樣,隻是淡淡一笑說:“嵇康果然是嵇康。”

在和山巨源斷交之後,時光匆匆走過。很快,嵇康最終還是被鍾會陷害,朝廷下令處死嵇康。在臨終之際,嵇康取出了一尊婺州窯青釉堆塑穀倉罐對兒子說道:“我們的祖先來自紹興。在我很小的時候,祖父曾經遠遊過,回來的時候帶來了這尊長山的魂瓶魄亭,本來這尊魂瓶魄亭應該隨著你們的祖父長埋地下。可是我自幼喪父,沒有什麼念想,所以哥哥嵇喜私下做了決定,將這尊應該作為陪葬品的魂瓶魄亭留了下來,作為給我的念想,希望我能明白父親對我的心意。現在我時日不多,該是交給你的時候了。”

嵇康的兒子嵇邵聽到父親的這番話,眼淚簌簌簌地往下掉:“父親不要掛念我,伯父嵇喜,還有您的好朋友阮籍都會照顧好我的。”

嵇康聽了這句話,費力地搖了搖手說:“不要去找他們,有山巨源在,你不會成為孤兒的。”

嵇邵擦了擦眼淚,不解地問道:“父親,您不是和山大人斷交了嗎?”

“他明白的。”嵇康笑道,“如果他連這個都不明白,那山巨源就不是山巨源了。你帶著這魂瓶魄亭去找他,他會明白我的心思的。這魂瓶魄亭裏裝了我的心願,隻有山巨源能懂啊。”

交代好兒子之後,嵇康從容地走向了刑場,隻見他安安穩穩地坐了下來,刑場上早就準備了一張琴,千百學子也悲痛地前來聽他人生的最後一曲。

《廣陵散》旋律激昂憤慨,錚錚的琴聲,神秘的曲調,鋪天蓋地,飄進了每個人的心裏。彈畢之後,嵇康從容地引首就戳,時年僅三十九歲。自此之後《廣陵散》也就此消失於曆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