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你在這方麵應該感觸很深,不妨和我們分享一下如何?”莊嚴謙虛的問。
“分享不敢當。我就給你講講在電梯裏麵碰到的事情:那個小區一共二十九層,快遞客戶在十五層,我搬了四個箱子。上電梯的時候,雖然樓下有幾個人在等電梯,但是沒有一個人和我上同一電梯的。當時,我隻能理解為別人覺得我貨多,可是電梯可以同時容納十五個人乘坐。這種現象見得多了,習以為常,就沒有想太多。可是,當客戶簽收完快遞,我從十五樓坐電梯下樓的時候,平生第一次那樣被人當做垃圾一樣的嫌棄和躲避。
我剛進電梯,一股化妝品的刺鼻氣味就像洋蔥熏到眼睛一般的猛烈,我揉了揉鼻孔。通過電梯裏麵透明的鋼化板,我看到: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女人,穿著花哨,頭發很卷,像泰迪狗身上的毛;一個女孩二十四五歲吧,身穿淡綠色花斑點的韓版連衣裙,看起來很清爽、時尚,手一直挽著身旁男人的胳膊;男人應該有三十歲出頭,全身休閑裝。當我還沒有來得及收回打量這幾個人的眼睛餘光的時候,突然男的按了一下十四層。瞬間,男的一把拽出了女孩,老女人也跟著出了電梯。
女孩問‘為什麼到十四樓’,結果那個男人沒有做聲,他的目光像仇視敵人一般的掃射了我全身上下。頓時間,女孩和老女人仿佛明白了一切。透過電梯被緩緩關閉的門縫,我領悟到了他們那鄙夷的目光和歧視我的內心世界,當時我的心真的很受傷,有一種被拋棄的孤苦伶仃的感覺。
我在電梯裏麵,無奈的看了下自己。我當時在想,如果我脫掉這身工服,結果還是這樣嗎?可是我沒有這麼做。如果換做是你,你還會有敬重這樣用行為來虐殺你人格,甚至沒有平等的把你當人看待的人嗎?”快遞員忿忿不平的說,“那個時候真想出電梯,就跟隨在他們身後,既然這樣看不起我,我就讓他們一次鄙視個夠,都是群什麼樣的人!”
莊嚴一時無語,因為他自己也曾有過此遭遇:記得有一次配送冷凍雞翅,客戶堅持要開箱驗貨。這也就算了,竟然當著他的麵一個一個的清點,最後說了句‘你可以走了’。隨後,竟然網評說貨物重量不對,剛好少了一個雞翅。於是,自己就成了偷盜雞翅的被懷疑對象。
“放寬心吧,忘掉每天不開心的事情,不然這個工作是做不下去的。歧視、謾罵、羞辱、誤解、無奈,隨時都會接踵而至,每一件事情都放在心上,還不得這裏出問題。”尤利指著腦殼說。
“風裏來雨裏去,甚至隨叫隨到,快遞員從來不抱怨什麼;因為選擇這條路,就是坦蕩的站著累趴下,也不願跪著抬頭求錯誤的諒解;我吃得了苦,就是容忍不了這等羞辱。”快遞員說,“還有一次,我把快遞送到麵單地址後,客戶說下錯地址了,要求更改地址且在規定時間內送過去。因為不在我的配送區域,而且天還下著雨,我猶豫了下沒有回答。接著客戶說‘給你加兩塊錢’,頓時我就火了,還真把我當做可以花金錢使喚的奴隸了。送快遞是我的工作,是責任,竟然這樣被人賤視。請問為什麼?我們的尊嚴何在?”
莊嚴沉默的接受了尤利和快遞員的觀點,想想那一幕幕刺人心痛的送件經曆,一幅幅被歧視而無奈的麵孔,一顆顆傷痕累累而無處泄憤的心靈,還如何再去談敬重和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