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塔裏克集結部隊之後,圍攏在自己身邊的隻有區區不足五百人,更多的士兵們不是放下武器悄悄離開了,就是成群結隊地組織起來熱烈地討論著什麼,塔裏克知道,自己已經完全喪失了軍事最高長官和王國統治者的職權。
看著身邊不知所措的穆阿維葉,他深深歎了一口氣,今天自己完全成了對方的提線木偶,一切都在按照設計好的劇本進行,但既然對手是先知,那也沒什麼可抱怨的。即使失去了權位,他也並不太在意,畢竟自己不熱衷於此,而且這個擔子對年輕的自己還是過於沉重了。
唯一令他擔心的是南方戰線的情況,他必須立即通知阿穆爾在王都發生的一切,讓他早作準備。
看了一眼嘈雜但沒有陷入混亂的現場,塔裏克帶著自己的人匆匆離開了。
費薩爾和他的手下們也在倉忙逃離,但他的心中沒有一點慶幸和喜悅。
一切的陰謀終於揭開了,自己的對手竟然真的是先知,不,穆罕默德應該從來沒有將自己視作敵人,而是一顆可以隨便擺弄的棋子,所做的一切不但被他人利用,更從此失去了東山再起的機會和信心。一敗塗地的費薩爾的心情,與其說是不甘的憤怒,不如說是絕望的灰敗。
但最令他難以接受的,是自己竟然被一貫輕蔑的下等人們放過了。
“費薩爾?沙馬爾,你帶著你的走狗們走吧,永遠不要再踏入這裏一步。今晚,我們不願再看到同胞的流血,不論是好人,還是罪無可恕的惡人。但你要記住,我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獨尊自會懲罰你的罪孽!”
在一位軍官的怒聲斥責中,士兵們放下了武器,解除了包圍,在無數鄙視的目光和惡毒的詛咒中,費薩爾像老鼠一樣被趕走了。
從來沒有過的羞憤欲死,從來沒有過的無地自容,恥辱像是要烙印在自己的心髒上一般刺痛著自己。
作為精通政治與權謀的貴族,費薩爾不是熱血青年和無知愚民,他不會因為先知冠冕堂皇的話而感到羞恥,他堅信自己的道路,但是令他絕難接受的是,自己竟走投無路到需要平民的憐憫和唾棄才逃得一命。
這毀滅性的打擊讓他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他的野心之火在沮喪中熄滅,甚至連求生的欲望也在減弱。
看著魂不守舍、一臉灰白的雇主,和僅存的部下們乘坐在一輛軍用卡車上的卡迪倫呼出一口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形成一道白色的霧氣。
在慨歎著戰鬥結束的同時,他的心頭湧上一種不真實感。這種感覺來源於今晚他所經曆的難以置信、仿佛史詩一般的場景。
越來越遠的火光和高呼,讓他想起了自己在年幼時學習的曆史課本。現在安卡拉的人民和當年美利堅獨立戰爭時期的民兵,遙遠的兩者的形象,在他的腦海中發生了奇妙的重合。
當初《獨立宣言》發表之時的場景,就應該和眼前的差不多吧。
但是這回點燃這股熱情的,是那個先知。
美利堅這次真的遇到一個強大的對手了。
但是感歎也隻是到此為止,卡迪倫隻是一個傭兵,他既不會為自己犯下的罪行而懺悔,也不會因為自己的國家處在危險中而擔憂。他隻會繼續聽從公司的指示,執行任務,享受獵人和獵物的瘋狂遊戲。
提起獵物,他不由想起了公司交給自己善加利用的寵物。
那個經過改造的東西,不會就這樣在亂軍中死掉吧。
即使死掉自己也不用負任何責任,不過還是姑且問一問吧。
抱著這種想法,卡迪倫開啟了自己的通訊器。
“沃夫,沃夫,我是卡迪倫。你這畜生,死了沒有?沒有的話就立即返回與我們會和。我們的方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