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建設中的奧斯曼購物廣場,是被冠以王室姓氏的巨大建築物,根據充滿靈感的設計師的構想,這個隸屬於歐羅巴財團的連鎖賣場之一,將成為王都安卡拉最高的建築物。
但是由於突如其來的戰爭與動蕩,使得這座僅僅完成主幹部分的混凝土和鋼鐵的混合體被迫停工了。如今的它,如同一個缺乏肌肉和皮膚的骨架般,淒涼地矗立在冬夜的寒風之中。
建築的裏麵看不見任何明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吞食了主體部分,什麼也看不見的混沌和風吹過所造成的怪嚎聲,令人對這樁高聳的半成品望而卻步。
就像和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一樣,手持狙擊槍的上尉在沒有牆壁的樓層中靜靜地匍匐著。
冰冷的地麵和更冰冷的夜風不能讓他一動不動的身軀出現任何動搖,隱藏在暗影中的臉上是無比的專注,他將全身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朝向瞄準鏡的右眼和右手食指上。
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他屏息凝神地凝視著遠方。
占據這樣的製高點,再加上廣闊的視野,上尉的狙擊範圍能夠覆蓋方圓兩公裏的半徑。作為右之騎團名列第二的狙擊手,他有在這個範圍內擊中任何目標的自信。
現在,目標就在他的視野之中。
原本在這昏暗的夜裏,狙擊手是難以進行活動的,但是喜歡光明的人類總是會在出行的時候提供一些便利,他們毫不知道自己將為這種便利而付出代價。
費薩爾就是其中一例。
帶領著五百名傭兵在宵禁的晚上招搖過市的費薩爾因為急躁而失去了應有的警惕,過於急迫地想要進入王宮與艾哈邁德會麵的他反而適得其反。雖然他順利地用自己的身份和同國王的交情越過了幾個巡邏隊的盤查,但是並不是所有部隊都是這麼通情達理的。
當交涉變得難以進行,脾氣都不怎麼好的雙方就會發生口角之爭。
而隱藏在千米之外的大樓上的上尉,則因為眼前的光景而竊笑著。
即使在進行著不能分神的任務,他仍能夠把思考從既定的身體程序中剝離出來,就像一個獨立的人和一台按照既定程序運作的電腦。當時機到來的時候,他的身體會自動扣下扳機,而在這之前,他的思想是不受束縛的。
對費薩爾一夥對峙的部隊裏,不是有燎,就是團長親自指揮吧。
上尉再次確認著騎團的布置和自己的任務。
從接到獨尊之劍的委托之後,右之騎團就開始了有條不紊地行動。阿提拉和宗燎在戰爭爆發之前就應征入伍,成為別有用心的北大食新兵。憑借他們的水準,早晚會成為軍中的明星。
新兵訓練結束之後,並不會直接被派往前線,而是成為王都的護衛者,而這兩人必定會作為低級軍官有權指揮一兩支小隊,那麼隻要稍稍在巡邏路線上做些手腳,就很容易在通往王宮的必經之路上碰上費薩爾一夥。
至於費薩爾為什麼會急匆匆地趕往王宮,自然就要多謝那位在他心中種下懷疑種子的貴族和那個故意放走的傭兵了。
上尉的任務,就是催促這顆種子的成長,讓他破土發芽。
在仿佛沒有盡頭的等待中,上尉終於看到了費薩爾,他分開了糾纏在一起的傭兵和軍人,似乎在大聲解釋著什麼。他的身邊有一個人寸步不離的保護著,警惕的目光在四周遊走著,甚至朝上尉所在的方位停頓了一瞬。
這是一個可怕的同行,上尉瞬間做出了判斷,他並不是發現了什麼端倪,而是其野獸般的直覺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這種直覺,不經過無數殘酷戰鬥的洗禮,是絕對無法鍛煉出來的。或許在自己射出子彈的一瞬,對方就會察覺到危險的迫近。這使得對費薩爾狙殺的成功幾率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