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真的眼神一陣躲閃,但不消片刻便化為堅冰,“誰與你們有天倫之情?你們之於我,隻有厭惡,毫無情分!”
二十載沉寂,石承業終於再也壓抑不住胸中的熊熊烈火,他抬手便在田真風韻不減當年的臉上印下一個巴掌,怒喝道:“田真!我石承業這一生,愛了你一輩子,忍了你一輩子,也為你毀了這一輩子。你恨我害我,我不怪你。可你卻變本加厲地傷害這無辜的孩子。他,可是我們的親生兒子啊!田真,今日我要問你一句,你的心中,到底還有沒有天良人性!”
田真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以往見著自己如同老鼠見到貓一樣的男人,羞辱、憤怒、狠戾、瘋狂……無數黑色的感情讓這位田氏的瑰寶再沒有了平日的冷靜,她一把掐住了石承業的脖子:“石承業,你竟然敢打我!你有什麼資格打我?當年,我為了你,忍受了多少嘲笑和譏諷。在家中的重壓下,我仍義無反顧地將身心都交給了你。而你呢?你背叛了我,我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我為了生下你的孩子,放棄了一切,你卻去找那些野外的狐媚子。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你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妓女嗎?你知道我一人懷著孩子在外麵漂泊的痛苦嗎?你知道當我帶著孩子去了石家卻看到你與其他女人卿卿我我的絕望嗎?你知道我回到家後看到父親又是欣慰又是憔悴的臉時,是多麼得懊悔嗎?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隻是覺得自己是無辜的,你殘忍地傷害了我,卻認為自己是清白的……”田真咯咯直笑,笑得花枝亂顫、笑得流出了淚,但那笑聲,卻是那麼的怨毒與冰寒。
“你如此待我,就不要恨我百倍千倍地還給你!”田真忽地止住笑,雙目盡赤、聲色俱厲地指著膛目結舌的石承業,“我一開始是想要你死,但隻是一死,實在太便宜你了。我要你感受到無盡的痛苦!我殺了所有與你相好的賤人,讓你孤獨!我極力打壓石家、又不完全踩死,讓你提心吊膽地過活!我還要你的兒子永遠出不了頭,生下來就在世上吃苦受罪,休想稱心如意,讓他哪一天得知了真相之後,恨你一輩子,也讓你痛心一輩子!我做到了,我毀了你們父子,也賠上了我一生的幸福。你打我?你憑什麼打我!”
就是性情冷談的李觀騏與林若水,也聳然動容。誰也沒有想到,眼前這一家三人,本該是人世間最為親近的人,卻隻因為一個恨字,相互誤會、相互傷害,積怨之深,竟與不共戴天的仇人無異。上天無情、造化弄人,怕是莫過於此了。
石承業萬沒有想到,田真竟受了如此的委屈,而自己的怯懦更使她恨上加恨,終於演變到了眼下這個地步,他失魂落魄,嘴上無意識地嚅囁著:“真兒,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這一生,隻是愛你一個的……”
“我隻恨你一個!”田真粗暴地打斷了他,“我恨你,恨不得親手殺了你!”
話音一落,聽得滿臉不耐、幾乎要打起哈欠的石破眼中一亮,大笑道:“一個愛到海枯石爛,一個恨到不死不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設下一個陷阱,本來是不指望被觸發,你們兩個還真是配合啊!因果陷阱發動。相愛,即為相殺!諸位,拿起武器,對準你們最是心愛的人吧!”
詭異的藍光,籠罩了全場。
李觀騏大驚,正欲出劍,但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他猛地轉身,劍鋒所指,正是拿起一柄長刀、一臉驚懼地向自己撲來的林若水。
“觀騏,不是的!這不是我……觀騏,救我!”
“若水,住手!給我住手啊!”
李觀騏咆哮的對象,並不是舉刀向自己砍來的林若水,而是自己抬劍刺去的身體。
“殺吧,將滿腔的愛意化為殺意,盡情地宣泄出來吧!”
一片混亂之中,石破的笑聲是如此的嘹亮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