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血染的婚儀(九)(1 / 2)

隻見頃刻間,原本泛著森然白光的劍勢迅速被血紅浸染,不一刻,劍勢斂去,李觀騏垂劍凝立。

飛瀑霸流雖然威力宏大,但過於霸道,極耗內力,不可久持,以李觀騏如今的功力,支持一刻已是極限,但石破雖然難以抵抗,卻異常狡猾頑強,他在劍流之中全不慌亂,劍鋒臨身,仍能忍痛進行躲閃,並護著全身要害,所以當李觀騏真氣即將耗盡之時,仍未能取走他的性命。情知這一輪攻勢難以殺敵,對陣經驗極為豐富的李觀騏也不勉強,在體內仍有三成功力之時,不再追擊,而是選擇收招回氣。

入魂五篇中的“九鼎篇”“鍛命篇”全力運轉,極有神效,能讓他在幾息間恢複十成戰力,他有自信,再次發動霸流,必能將石破斬於劍下。至於為什麼,看看石破如今的狀況就能知道了。

石破一身的衣裝已然變成了寸寸縷縷的破布,他渾身浴血,布滿了深可見骨的創傷,十指隻餘其五,眼耳僅剩一半,如此慘狀,就是恨他入骨的眾人看了也心生不忍,側過了臉,他卻似乎感覺不到痛楚,舔了舔嘴角的血液,兀自笑道:“好有趣!除了那通天,你是第一個讓我如此狼狽的人,這天下的強者何其之多,不過唯有如此,才不會讓我失望。有句話說得好,人生求一敵手而不得,最是孤寂無聊。如今方知自己並不孤獨,何其快意!”

“可惜你今日必死於此地!”李觀騏冷冷地說道,他回氣已畢、神氣完足,飛流遙遙指向了石破,寒氣暴漲,隻待達至盈滿,便是飛瀑霸流再現之時。

“且慢動手!”卻是石承業,拉著麵如冰霜的田真,後麵跟著沉靜的石玉竹,來到石破身側。他見李觀騏殺氣不減,眉頭緊蹙,哭求道:“我知守心罪孽深重,難逃一死,隻求李少俠能讓我們全家團聚一刻,哪怕是說上幾句話,我死也瞑目了!”

大哥吐露心聲、橫死當場,使石承業震驚不已,也更加覺得情之可貴,其它一切,隻如浮雲一般。他以前隻顧自傷自憐,全不關心兒子,如今見他鬼迷心竅、狀如瘋癲,頓覺悔恨不及。他不願就這樣看著兒子死去,便不顧田真的拒絕,強領著她走上前。石玉竹既然跟著田真,以後也無需他再操心,他隻願向兒子懺悔,再讓他與生母、妻子見上一麵,說上幾句,之後便自我了斷,不在這生無可戀的世上活著。

見李觀騏沉默不語,石承業知道得到了默認,他轉向石破,看著親子慘不忍睹的樣子,涕淚橫流,哽咽道:“孩子,都是我的錯!我隻知道自己傷心,全不顧念你的感受。你生來沒有享受過一絲骨肉親情、家人寵愛。你比我堅強,也比我勇敢,懂得親手去爭取自己的幸福。當我知道你與白氏小姐相戀時,又是感概、又是恐懼,我怕你落到和我一樣的下場。但你還是撐下來了,當聽到你攜白雪心逃走後,我心中全是欣慰,你終究得到了想要的幸福。即使你死去的噩耗傳來,我在傷心之餘仍有說不清的羨慕,能與最愛之人同生共死,是何其美好之事,那是我畢生都求不來的。”

一旁的田真聽得冷哼一聲,抽出了被石承業攥住的手,卻並沒有挪動腳步。

“守心,摯愛被人逼死,你孤零零地活在世上,那切齒的仇恨和空虛的心靈,我能夠體會。你變成現在這樣,我、還有你娘,都有無可推卸的責任。說起來,你真的太像我們了,為情而不顧一切,為恨同樣不顧一切……”石承業笑了,但那笑容卻滿是苦澀無奈。

“所以,我不怪你,也沒有資格怪你。我這個父親,連祈求你原諒我的資格都沒有。”石承業側過身,讓石破能夠看清楚後邊的田真,說道:“這是你娘,她待你不好,錯皆在我。但她畢竟懷胎十月,辛苦地生下了你。你若能叫她一聲娘,我真是死也無憾了。”

“用不著你賣好!”田真鳳眼生怒,情緒激動,不複至今的冷厲之態,她手指石破,說道:“我一生中最後悔的事,便是與你生下了這個孽種。他雖然由我所出,我卻不是他娘,他也不是我的孩子!”

“真兒,當年是我對不起你,你卻將一腔怨氣撒在孩子身上……往事已矣,我不想再論是非,如今這孩子就要走了,你真的如此不顧天倫之情?”石承業心有死誌,在田真麵前反倒放開了心胸,不再畏畏縮縮,他目光灼灼、情真意凜,竟然田真一時不敢逼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