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驚魂未定的兩人隻覺白昭揚目似冷電,全身為之一麻。白昭揚在林氏這些天,經常與嶺南衛接觸,他為人仁心厚義,本事又高,極得衛士們的敬重,年輕些的一人回過神來,便向他哭喊道:“白大哥,我嶺南衛好慘啊,林憲安衛長和山下的兄弟們都戰死了,就剩下我們兩個!你定要為他們報仇雪恨啊!”
驚呼聲由遠及近,白昭揚抬頭一看,也是虎軀一震。
身披純白、胸前兩道鮮紅交錯、肩上漆黑、腳下天藍,那人就如同登上專門為自己準備的舞台一般,踏上台階,緩步而來。眼中帶著的,是對身邊萬物皆充滿好奇心又目空一切的灑脫神采;嘴角帶掛著的,是悠然自得、嘲笑眾生的狂妄壞笑。他,不是帝王、不是遊子,心無憂怨、胸無悲喜,他既像一個純粹的人,隨心所欲、不受羈絆,又像一隻不知名的怪物,隱露獠牙、擇人而噬。他變了很多,變得白昭揚幾乎不認識了,但那熟悉的臉龐,還是勾起了昭揚心中最沉痛的回憶。
“石守心!”
一言既出,語驚四座。一些知情的人物已經將目光轉向了另一邊,那裏,石家兩兄弟已經齊齊驚愕地站起,田真也眼睛發直、不知所措,隻有石玉竹嬌軀微顫,原本清冷的目光,倏地光彩明耀。
“這真的是那個石家子?不可能吧,他的死訊可是炎黃龍魂宣布的,他有能耐欺騙內界中人?”
“其實龍魂也沒有找到他與白雪心的屍骨,但從東嶽絕頂跳下去,就是內界之人也沒有幾個能存活的。因此就判定兩人已然粉身碎骨,殘骸被野獸叼去了。”
“今天這場景……奶奶的,老子當年上戰場也沒有像現在這麼驚心動魄!”
“老馬,我也一樣。看石守心的樣子,今日的婚禮,怕是難以善了。”
白昭揚心中一喜,搶身拉住了石破的手臂,道:“你……你竟然沒死!”
“笨蛋,以後記著,要殺人一定要親眼見著他死透了,不能讓他跳崖或是入海什麼的,否則十有八九會有奇遇啊或是碰到什麼高人的,練好了本事回來報仇,這是小說裏的慣常定律,你們龍魂都是不讀書的嗎?”
白昭揚不理會他的嘲笑,眼中的希冀之光更甚,顫聲問道:“那……我姐姐呢?”
“白雪心?當然死了,你身後的李觀騏當時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
白昭揚一顆心頓時墜到了底,他又傷心、又悲憤,看著嬉皮笑臉的石破,怒聲道:“我姐死了,你就這麼開心?”
“真是荒謬,逼死你親姐的仇人就在你身後,你卻挑我的不是。”
白昭揚回首看向李觀騏,見他鐵青的臉上半是羞愧、半是窘迫,林若水挽住他的手,似在從旁勸解,想到他終是迫於龍魂與師父之命,才不得已而為之,其中又有世家作梗,怪不到他頭上,見石破戲謔地左顧右盼,心中火起,抓住了他的衣領,厲聲質問:“還不是因為你一意孤行,不但沒有保護好我姐,還親手取走了她的性命。我真是後悔當初幫了你!”
“你說的是石守心那個廢物,我是石破,雖然不指望你相信,但還是希望你用這個新名字稱呼我。”
白昭揚一愣,更為惱火:“好啊,自己做下的事情卻不敢承認,你算什麼男人!”
石破懶得多做解釋,如他所說,世上能明白他一番際遇的人少之又少,即使聽了,怕是也要將他當成了神經病,他也打定了主意,此話隻說一遍,其餘的隨別人去吧。他推開白昭揚,環顧四周,大笑道:“今日高朋滿座,大家都是文明人,不介意我為故交的大婚前來祝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