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少爺,請留步!”
“都給我讓開!”
“要見守心少爺,需要老夫人或是老爺的許可。”
啪啪啪幾聲脆響,砰砰砰地重物落地之聲,屋外的騷動總算結束了。然後,是房門被粗暴地踹開。石守心覺得若房門不是上好的檀木材質,怕是要被踢得粉碎了。
立在門口的是一道軒昂的身影,夕陽的餘光照在他的背上,使他背後金光燦燦,正麵卻一邊昏暗,看不見麵目。但這也無妨,因為石破根本沒有起身,仍然躺在床上發怔。
那人掃視屋中,見石守心的憊懶模樣,勃然作色,他走到床邊,一把將石守心提到麵前,見對方腦滿肥腸的胖臉,頓時有些狐疑,便問道:“你是石守心?”
見將自己單手提起的是一位容貌俊美、氣質高貴的少年,石守心對他的容貌依稀有些印象,他不願多想,隻是懶懶地答道:“你闖進我的房間,卻反而問我是誰?”
那少年打量了一陣,石守心身材雖然走形,但眉宇間並沒有太大變化,他終於認出當初在聚靈峰有過一麵之緣的“野人”,冷笑一聲,砰地一聲將石守心摔到牆角,又快步上前扯住他的領子,怒喝道:“這是我第二次摔你了,怎麼,不記得我了嗎?”
似曾相識的容貌,似曾相識的場麵,讓石守心終於回想起那段自己最不想去觸碰的記憶,他端詳著少年,驚呼道:“你……白昭揚……”
“你終於想起來了!看來這些日子你過得不錯嘛!”白昭揚冷冷地看著石守心,他長高了,足足高石守心一頭,也更加魁梧了,與矮胖的石守心形成鮮明的對比。
“白氏的二少爺,是為了報當年我誤傷你未婚妻之仇而來的嗎?”
石守心的笑容,令白昭揚心中發寒,想起自己曾經的未婚妻,又有些酸澀,但他腦海中很快浮現出姐姐憔悴的病容,道:“我今天隻是為了姐姐而來。石守心,我問你,這兩年你心中到底還有沒有我的姐姐,白雪心!”
石守心聽得名字,心中震顫,嘴上卻笑道:“我記不記得,與你何幹?”
“別給我裝瘋賣傻!”白昭揚心中火起,又見對方無賴作風,抬手就是兩巴掌,又道:“回答我的問題”
石守心隻覺雙頰火辣辣地疼,作痛的心卻不由一鬆,又壞笑道:“就是不告訴你!”
“收起你令人討厭的笑,給我回答!”
“偏偏不要!”
“好,是你自討苦吃的!”
之後便是劈裏啪啦地一頓拳打腳踢,石守心既不反抗,也不叫罵,就這樣默默承受,白昭揚停手時。還衝他咧嘴一笑,使他更為光火,又是一陣胖揍。
“怎麼樣,你說是不說?”見石守心意識已經接近模糊,白昭揚住了手,再次問道。
“說什麼?”石守心蜷縮著身子,悶聲道。
“你心中還有沒有我姐!”
“你貴姓?你姐又是哪個來著?”
白昭揚氣得連說三句“好”,抬腿一腳,將這誠心戲弄自己的混賬踢得飛撞上牆,砰地落地,聽他痛哼一聲,道:“明天我還會來!倒要看看,你的骨頭和嘴巴到底有多硬!”他一蹬地,向後掠去,出了房間,轉眼間離開了小院。
石守心跪伏在冰冷的地板上,痛苦地呻吟著,不一刻,呻吟聲又變為空洞的笑聲。
接下來的日子,石守心依然像平常一樣生活著,起床、上學、吃飯、回家,隻不過加了一項內容,就是在屋子裏任人毆打。
第二天,白昭揚如約而至,相同的問題,前言不搭後語、尋釁一般的答案,然後就是越來越狠毒地拷打。家仆進來勸阻,被他三拳兩腳打出門外,石家的老夫人、家主石承嗣來勸,他恍若未聞。見他這般態度,又覺得不會鬧出人命,對當年內情有所了解的石承嗣母子隻道他是為親姐和林若水出氣,便悻悻離開,不再插手,同時吩咐仆人們也無需再管。太陽落山之際,白昭揚也不管癱在地上的石守心能不能聽見,留下一句“明天繼續”,揚長離開。
第三天,石守心鼻梁塌陷,全身淤痕。
第四天,石守心口吐鮮血,昏迷不醒。
第五天,石守心臂骨折斷,肋條開裂。
第六天,石守心仍然用笑容承受著毒打,反而是白昭揚的表情幾乎麻木。他再也忍受不住這種氣氛,一腳踩在石守心的頭上,破口大罵:“懦夫!孬種!你還是不是男人,你還是不是那個堅強、勇敢、絕不屈服的石守心!”
“我和你又不熟,以前什麼樣,你又怎麼知道,嗬嗬……”石守心滿是青淤紅腫的臉,顯得愈發肥大了。
“是我姐姐告訴我的!”白昭揚赤著雙目,一副不甘地表情:“我那個傻姐姐,真是鬼迷心竅,居然喜歡上你這麼一個廢物!你傷她傷得那麼深,但這兩年,她還是總向我講述你的事情!你綁架她的事、你強行脫掉她外衣、你拚命地挖開洞口、你鼓勵她求生、你向她表白、你與她在山中的生活……無數遍、無數遍!聽得我耳熟能詳。即使我姐生了病,昏迷時呼喚的都是你的名字!而現在的你卻……你怎麼能!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