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虛空飛渡、幻化流逝,一切皆已煙消雲散之後,也便是謝貽香的清醒之時。她雙眼中剛剛恢複了視線,便隻覺烈日當空,迎麵灑落而來,分明是一個大好的晴天。而自己的身子則是在搖曳中緩緩前行,略一分辨,原來自己此刻正身在一頂軟轎之上。
“這是何處?”謝貽香脫口問道,隨即定下心神,向軟轎旁的一名中年儒生問道:“我記得方才海道長正在替我施法,如何卻到了這裏?怎麼……曲前輩,難不成我已昏迷了多時?”
那軟轎旁的儒生正是曲寶書,眼見謝貽香清醒過來,當即哈哈一笑,說道:“牛鼻子替你驅邪作法,已是昨日之事了……”話音未落,海一粟的聲音便從謝貽香身後響起,用虛弱的話語聲說道:“從昨日至今,其實女施主倒也算不得昏迷,隻是因為周身的神識被強行封印至腦海中,從而使你的精神提升至頂點,這才有些無從適應,因此產生了短期的思緒混亂。”
眼見眾人安在,謝貽香當即放下心來,連忙向海一粟道謝幾句。她將方才在迷茫中和言思道的最後一番對話又細細想了一遍,卻依然想不出什麼頭緒,隻好從軟轎上向周圍張望。
原來此刻自己所乘坐的這頂軟轎,乃是由兩名精壯漢子一前一後抬著,從他們的步履呼吸中可以得知這兩人皆是外家功夫的好手。而此刻行進之路,則是一條青石長路,路麵破舊不堪;四麵房舍零星,屋門緊逼,分明仍是在那赤龍鎮裏。可是謝貽香滿街望去,卻看不見一個鎮上的百姓,倒是叫她有些詫異。
而除去謝貽香乘坐的這頂軟轎,在她的一前一後,分明還另外有兩頂軟轎。前麵那頂軟轎極大,由兩男兩女四個小童合力抬負,上麵正平躺著一個人,將自己渾身上下裹覆在白色麻布當中,自然便是那“湘西屍王”魯三通,卻不知他為何一直要將自己似這般包裹起來,莫非是身上受了極重的傷?
而後麵的那頂軟轎則是和謝貽香的一模一樣,由兩名漢子一前一後抬著身穿墨綠色道袍的白發道士,如今正在閉目養神,正是那天涯海角閣的海一粟海道長。看他此刻這般模樣,想來是被那“七星定魄陣”耗去了不少心力,所以才顯得有些疲憊,謝貽香感激之餘,心中不禁又有些愧疚。
再看這一整支向前行進的隊伍,前方遠處當頭的,卻是戴七那矮胖的身軀,正孤身在前開路。他手裏正拉扯著一根長繩,長繩的另一頭則是捆綁著兩個人。謝貽香定睛細看,此刻被戴七用繩子拉扯著的這兩個人,居然是那赤龍鎮的鎮長吳玉榮和捕頭金涼,自然是成了眾人的階下囚,也不知道從這兩人的嘴裏審問出了些什麼。
至於隊伍中間,自然是由曲寶書在旁照應,那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青竹老人,卻是顫顫巍巍地掉到了隊伍最後,想來則是讓他斷後壓陣的安排。
眼下眾人這是要去往何處?謝貽香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身旁的曲寶書便已笑道:“小姑娘,有些話莫要怪窮酸話說得難聽,因為這些事大夥還是說在前頭得好。”
謝貽香聽曲寶書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不禁一愣,隨即說道:“還請前輩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