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貽香醒來的時候,眼前是一片耀眼的日光,將天空映照得一片蔚藍,不見一朵白雲。甚至有那麼一刹那的恍惚,她在心裏告訴自己,之前的所有陰霾,此刻都已經雲開霧散、萬裏澄清了。
轉眼間她便被四周傳來的熱力拉扯回了現實之中,謝貽香連忙定神一看,隻見自己周圍正燃著七堆柴火,擺放得錯落有致,不時有劈劈啪啪的聲響自火堆中傳出,分明是七個燒得正旺的火堆;而自己感受到的那股熱力,自然是來源於這七個火堆。
再看火堆之外高牆矗立,微微呈現出斑駁之象,原來自己仍然身在這赤龍鎮衙門裏,隻不過卻被挪到了公堂前麵的空地中。
看來方才和言思道交談的那一幕,果然又是自己在做夢,謝貽香緩緩回過神來,臉上更是陰晴不定。她還沒來得及細想,便聽身後一個平和中正的聲音緩緩說道:“女施主終於醒來,卻是把老道給忙壞了。”
謝貽香認得這是那天涯海角閣海一粟海道長的聲音,正要張口回話,卻覺喉嚨幹啞,饑渴交加,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那海一粟似乎知道她此刻的窘境,已然出聲安慰道:“女施主倒也不必驚慌,日前你在後堂中無故昏迷,當場嚇了我們一大跳。事後經過老道的查驗,雖然不敢確信,倒也有十之八九的把握,女施主此番的症狀,乃我道家醫典中所記載的‘失魂’之相。所以老道才要以幹柴之烈火為媒介,設下這‘七星定魄陣’,前後花了一天一夜的工夫,這才將女施主救醒過來。
聽完海一粟這番解釋,謝貽香也勉強緩過氣來,用嘶啞著聲音說道:“多謝……道長相救之恩……這……這‘失魂’……又是什麼?莫非……莫非和我夢中……夢中……”說到這裏,她喉嚨間的幹啞實在難受,隻得開口討要,說道,“水……我想喝水……”
身後海一粟的聲音卻是長歎一聲,說道:“女施主,這‘七星定魄陣’的威力非同小可,便是要借助這烈火之熱力,以北鬥七星的方位將純陽之氣灌注於女施主體內,從而將你周身的神識盡數逼入腦中,以便於日後的治療。所以在此期間,水是決計沾染不得的,還望女施主加以忍耐。”
謝貽香隻得點了點頭,卻聽不遠處那曲寶書的聲音響起,問道:“牛鼻子,你這什麼‘七星定魄陣’,當真可以治好這個小姑娘?”
那海一粟聽到這一問,不禁有些遲疑。他忽然自謝貽香身後站起,緩緩踏出火堆圍成的圈子,這才說道:“此事卻說來話長了,然而在此之前,於情於理老道也應當讓女施主知曉其中的緣由方可。”
待到他的人走到火圈之外,又繼續說道:“老道無能,年青的時候總是喜歡與俗人爭強好勝,這才會被武學一道分心,未能悟得到我道家真傳。唉,所以眼下女施主這‘失魂’之相,其實非老道所能化解……”
聽到海一粟這話,謝貽香不禁一愣,還未來得及詢問,外麵的曲寶書便搶先問道:“既然如此,你這牛鼻子讓我們幫忙擺出這麼個陣勢來,又是作何用意?”他話音落處,戴七的聲音也自不遠處響起,喝道:“牛鼻子有話盡管直說,少在那裏吞吞吐吐繞彎子。”
那海一粟又歎了口氣,苦笑道:“還請諸位稍安勿躁,且聽老道緩緩道來。須知這‘失魂’之相究竟是何緣由,說來慚愧,老道也不甚知曉,隻是從書中了解一二。據說人體內本有三魂七魄,三魂是天魂、地魂與命魂,七魄則是隸屬於命魂之下,所化而成的天衝、靈慧、氣、力、中樞、精、英。至於出現‘失魂’之相的人,便是其中主宰思想與智慧的‘天衝’與‘靈慧’兩魄,受到外來之魄的侵襲,而且還被這外來之魄反客為主,甚至取而代之,統禦著整個命魂。這也便是俗稱的‘鬼上身’了,其中諸如‘借屍還魂’之類的說法,便是其中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