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天之驕子王勃的駢句,到刀王手裏,頓時化作了一套“落霞孤鶩”的輕功身法和這一套“秋水長天”的內力心法,天底下獨獨傳給謝貽香一人而已,就連大弟子先競月也未曾學過。
這套“秋水長天”的內力心法謝貽香苦練多年,當中尚有許多不明白之處,此刻卻被這言思道輕描淡寫地施展了出來。言思道身上如何會有刀王傳下的獨門內力?一時間謝貽香不敢細想,隻得也運起“秋水長天”的內力,透過粘連在一起的亂離和旱煙杆,與言思道相互抗衡。
然而此刻的謝貽香自顧尚且不不暇,哪裏還有反擊之力?她“秋水長天”的內力一出,立刻采取了守勢,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抵擋言思道“秋水長天”的攻勢。不料言思道哈哈一笑,似乎正是在等謝貽香轉攻為守的這一刹那,他當即將自己的內力盡數撤回,手腕一動,便毫不費力地收回了自己的旱煙杆。
隻見言思道一臉微笑,向謝貽香開口問道:“你可曾明白?”
言思道突然罷手,壓向謝貽香的內力便在頃刻之間盡數消失,而謝貽香提起的內力自然就撲了個空。她隻覺胸中氣息翻騰不休,甚是難受,聽到言思道居然還出言戲弄,她連忙將內力調息勻稱,微微喘息道:“我應當明白什麼?”
那言思道似乎不願趁人之危,並沒有伺機出手的意思。隻見他將旱煙塞回到嘴裏,悠然吸上幾口,這才緩緩說道:“無論‘離刀’或是‘亂刀’,又或是‘空山鳴澗’,甚至是‘秋水長天’,這些無一例外,皆是天下間一等一的武學。然而如何到了你的手裏,卻變得這般不堪一擊?”
謝貽香冷哼一聲,也不願與他做口舌之爭,當即一揮亂離,便要再次出招。卻聽言思道又說道:“方才你先使了一招‘離刀’中的‘西出陽關’,招還未老,便已變做‘亂刀’中的‘亂瓊碎玉’,然後化作‘空山鳴澗’,到最後又用上了‘秋水長天’的內勁。須知你這一招一式之間雖然可以應變靈活,相互間也毫不含糊,但是我敢問三小姐一句,這些既然都是你的武學,那為何一定要分得如此清楚?”
謝貽香不解其意,忍不住反問道:“你說什麼?”言思道微微一笑,說道:“我認識一個小孩,他一次可以舉起十斤重的石塊,但若是再多一斤,便舉不起來了;而這個小孩的父親,力氣自然要大些,一次能舉起五十斤重的石塊。謝三小姐,要是這對父子來和你交手,你是願意挨這個小孩的五拳,還是願意挨他父親的一拳?”
謝貽香自然明白言思道這番話的道理,一時倒有些好奇心起,暫且把其它的事拋諸腦後了。她當下思索半響,皺眉說道:“話雖如此,但你也知道,小孩一次隻能舉起十斤重的石塊,再不能多舉一斤。你若是一定要他搬動五十斤的石塊,唯一的辦法便是將石塊分作五份,每份隻重十斤,那小孩才能一次一次將石塊搬走。”
言思道當即哈哈笑道:“所以你永遠隻是個小孩子。小孩若是永遠不去嚐試著搬起更重的石塊,莫非他這一輩子便隻有十斤的力氣?”
說完這話,言思道也不給謝貽香多做考慮的時間,又接著問道:“你吃飯的時候,是先喝一口酒,等酒盡數吞進腹中,再吃上一口菜,又等菜全部咽下,這才吃上一口飯,還是酒、菜、飯三者一並何著吞下去?”頓了一頓,他似乎又覺得自己這個例子還不夠生動,又說道:“江南之美不過陽澄湖蟹,三小姐吃蟹的時候,是以蟹肉沾醋吃,還是先吃一口蟹肉,再喝上一口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