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那行刑所用的刑棍也是大有玄機,倘若大人隻是吩咐裝模作樣地打上一通,衙差們便可選擇一根空心的刑棍,打在受刑人身上,自然也便不痛了。隻可惜此刻在堂上行刑的,不過是兩名對此一竅不通的捕快,哪練過打板子的這一手絕活?他們生怕因為自己故意打輕,被那謝貽香挑刺,隻好一下接一下用足了力氣打;再加上他們手裏用的又是挑水的扁擔,當真結實得緊,每一記下去,都是結結實實地打在那老葉臀部。
那老葉開頭幾下還能勉強挨住,待到十多下時,便已到了承受的極限。往後每挨一記扁擔,他便一臉不服氣地大喝一聲,罵道:“打得好!”謝貽香卻是不以為意,犯人受刑之事自己倒也看得多了,也懶得去理會那老葉的叫罵。果然,又吃了十幾扁擔,那老葉便再也硬氣不起來,一名彪形大漢居然趴在地上額淚汪汪,轉口開始討饒。
然而說好的五十大板,又豈是這老葉開口討饒便能收回的?打到三十來下的時候,那老葉的臀部已是血花四開。眼見自己的開口討饒沒用,那老葉便轉作破口大罵,卻又不敢向謝貽香指名道姓地罵,隻是胡亂罵作一氣。謝貽香聽他罵得開心,倒也不生氣,索性又丟下一支令箭,說道:“葉捕頭方才擾亂公堂,本官已然法外開恩,從輕而判。誰知他非但不肯認罪反省,反倒辱罵朝廷,可謂是罪加一等。這便再給本官多打他五十大板。”
那老葉雖疼得眼淚直流,神智還是清醒的,聽到謝貽香這話,差點氣得暈死過去。他連忙抬眼望向謝貽香旁邊的吳鎮長,高聲叫道:“舅舅救我!”
他這聲“舅舅”一出,衙門外的百姓們頓時一片嘩然,好幾人說道:“難怪這老葉平日裏欺男霸女,也沒人敢管,原來卻是這吳鎮長的外甥,這可瞞得我們好緊。”謝貽香心中冷笑,嘴裏卻一言不發,隻是冷冷望向那吳鎮長。
吳鎮長心中已將謝貽香的祖宗十八代挨個罵了個遍,可是到了這般地步,卻也是無能為力了。要知道謝貽香搬出的乃是“我朝律法”,而且說得句句在理,方才自己的一時退讓,反倒助長了她的氣焰,到現在反而不好頂撞,當真是得不償失。再說眼下這個老葉反正已經挨了板子,不過是多挨幾板、少挨幾板的區別,自己又何必在這節骨眼上和謝貽香翻臉?
隻聽那老葉又哀嚎道:“舅舅……她這哪裏是打我的屁股,分明是在打你的臉……”吳鎮長頓時怒火衝天,“哼”了一聲,再不理會於他。
約莫過了一頓飯的工夫,待到這一百記扁擔打下來,那老葉已是奄奄一息,謝貽香略一查看,便知這老葉性命無礙。她之所以要打上這老葉一百大板,倒也不僅僅是為了當日在姚家古宅裏的恩怨,而是要借此立威。果然,老葉這一受刑,堂內堂外眼見吳鎮長的侄子都被謝貽香拿來開了刀,如何還敢小覷於她?一時間,每個人都閉緊著雙唇,深怕自己說錯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