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擎輝生怕兩人有失,急忙大步跟上,走在了三人的最後。誰知剛一踏入石陣走得幾步,眼前陡然變得模糊起來,整個石陣中已彌漫起了一場大霧,將三人籠罩於其中,隱隱還帶著洞庭春波的氣息。但見朦朧的濃霧之中,透過三人周圍巨石的縫隙,依稀可見綠影晃動,顯然是洞庭湖門下的弟子躲在這石陣暗處,借助這巨石和濃霧將自己的身形藏匿起來,不知有何企圖。
要知道先競月可謂是當世罕見的絕頂高手,謝擎輝一直在軍中磨礪,功夫也是了得,至於言思道,更可謂是當今天下最為神秘的人。如今三人同行,在這場詭異的大霧中雖然目不見物,但心中早已知曉有人在暗中探查,卻隻是假裝不知,不動聲色從石陣中往南行進。
謝擎輝此刻已對剛認識不久的這個言思道佩服得五體投地,如今雖是身處險地,依然有一句沒一句地和言思道搭訕起來,哪怕是受了對方的冷嘲熱諷,他也絲毫不以為意。走在最前麵的先競月聽到兩人對話,不禁暗暗歎了口氣,一時也他不知道是否要將言思道的來曆告知謝擎輝,當此情形,隻得閉口不言。
隻聽謝擎輝又向言思道問道:“方才聽先生對機關消息之術的講解,當真令小弟大開眼界。我原以為當今世上,除了西域波斯國的名匠,就要屬天山墨家的墨寒山最擅長此道,原來卻是天外有天。聽先生所言,莫非當今的墨家的掌門、人稱天下第一機關大師的墨寒山,當真是先生的手下敗將?”謝擎輝故意將這番話說得甚是響亮,自然是想借此威懾那些在暗中潛藏的人。
言思道整張臉都籠罩在煙霧中,也不知是周圍的濃霧還是他噴出的旱煙,他冷冷地說道:“機關消息算得了什麼?不過雕蟲小計罷了,就算能學到跟墨寒山一模一樣,又或者有十個墨寒山,那又有什麼用?”
謝擎輝無言以對,隻是尷尬一笑。言思道卻是嘴不饒人,繼續說道:“眼下這個世道,但凡是專攻技藝之人,任憑你的本事有多麼精深高超,終究隻能淪為二流人物,一輩子替他人出生入死。就好比方才那個姓曾的婦人,縱然能造出‘共驅’之術這等驚世駭俗的巨艦,此生卻也隻能寄居在江望才籬下,充其量不過是個看門護院之輩。老夫不過是借用了幾句從墨寒山那裏聽來的胡話,隨口唬了她幾句,這不立馬就將她製得服服帖帖,再不敢造次。”
謝擎輝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驚訝地問道:“隨口唬了她幾句?難不成先生方才說的那些機關消息……”言思道已哂笑道:“哪有什麼一個人便可以操控的巨艦?我說的那些,這不過是依據理論的推演罷了,真要落地實現,製作成型,僅憑當世的工藝,那是決計無法辦到的。就好比你明知自己的一拳隻要有萬斤之力,便能將對手擊成肉醬,卻不知當今天下根本就沒人能發出萬斤之力。我說的那些個機關消息之術,莫說是那姓曾的婦人,即便是墨寒山本人,窮其一生也不可能成功。”
先競月昨夜就曾聽言思道和薔薇刺談論起了天山的墨寒山,似乎這言思道和墨寒山之間素有淵源,此刻又聽兩人提及,忍不住插嘴問道:“你也是墨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