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浩明冷笑說道:“這還不簡單?因為無論多麼高超的易容術,也絕不可能完全將自己模仿成另一個人。這言思道雖精於易容之術,卻隻能扮成世上並不存在的人來掩蓋自己的身份,所以他的偽裝,根本無法騙過認識高百川的人。再者即便是高百川本人,進出天牢也必須經過嚴厲的盤查,言思道雖已恢複自由之身,卻根本沒有可能離開天牢,隻得留在那裏等待時機。”
聽到這裏,謝貽香心中巨震,已明白了莊浩明的意思。果然,莊浩明歎了口氣,神色複雜地說道,“於是他終於等到了這個時機,九龍玦在手,上可縱馬皇城,佩劍宮廷,下可誅殺百官,赦免死囚。你手持九龍玦前往天牢,就算當場釋放所有囚犯,也沒人敢阻攔於你。與其說最後他一路將你送出天牢,倒不如說是你一路將他帶出了天牢。”
原來是自己把那個言思道帶出了天牢,謝貽香渾身一震,頓時癱倒在椅子上。
事情果然不出莊浩明所料,刑捕房連夜尋訪,連同天牢守衛一並仔細盤查,那言思道早已不知去向。而關押他的囚室牆上,用飯菜的殘羹寫道:“莊老兒,我去也。”
但莊浩明的推測也不完全正確,真正的高百川的確是被關押進了言思道那間囚室,卻並未身亡,隻是餓的奄奄一息。而那“雨夜人屠”施天翔的確已經死在了牢中,謝貽香所見正是雨夜人屠真正的屍體,隻因那高百川被囚,所以雨夜人屠身亡的消息也就沒有流傳出來。
令人意外的是,眾人在檢驗雨夜人屠的屍體時,那屍體突然詐屍飛起,將一名獄卒嚇得心膽俱裂,當場身亡。後來經刑捕房號稱“抽絲剝繭”的驗屍官薛之殤的檢驗,才發現原來雨夜人屠在臨死之前,竟用陰寒的內力將渾身的骨骼縮了起來,那天牢的第五層深處地底,本就異常寒冷,低溫之下他的骨骼便一直維持著收縮的形態。等到眾人靠近,屍體的骨骼遇到人體帶來的熱氣,隨之解凍,自然也就舒展開來,出現了所謂的詐屍。當時謝貽香和那“高百川”來到雨夜人屠的囚室當中,若是再呆得久些,自然也會遇到這般景象。
後來經莊浩明的推斷,眾人才想通了當中的緣由。想必是那雨夜人屠一輩子都在冥思如何殺人,自從他再想不出新的方法後,便來投案自首,誰知在天牢裏待了十多年,到頭來他終於想出了這麼一個新的方法,卻是用死後的詐屍來嚇唬殺人。似這般推斷,那麼名動一時的“雨夜人屠”施天翔多半是在牢中自行了斷的。
然而相比雨夜人屠的死,言思道的逃獄才是關鍵。從數百年前這座天牢修建至今,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完好無損地從這裏逃了出去。幸虧這言思道是莊浩明私下囚禁,並未上報於朝廷,此番逃獄才沒引起太多官場上的牽連。
證實完這一切後,莊浩明卻沒有責備謝貽香,反而安慰她道:“此事錯不在你,倒有大半在我身上,若不是叫你去見雨夜人屠,又或者我親自帶你進天牢,你也不會陰差陽錯地偷來九龍玦,讓那言思道有機可乘。”說著,他望著那曾經關押言思道的那間囚室,感慨道:“其實就算你今天沒有來這天牢,這家夥還是會逃出來的,不過是遲早的問題。隻恨我過於低估他,想不到這天下第一的牢獄,到底還是關他不住。”
謝貽香痛定思痛,沉聲說道:“我爹說過,隻要是人,就必然會犯錯誤,若是自己無法挽回這個錯誤,那就多做些正確的事請來補償。請大人放心,終有一天,我必定親手將言思道帶回天牢。”
莊浩明隻覺滿嘴苦水,長歎道:“想不到為了區區一個撕臉魔,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放出了一個魔王。世人何罪?蒼生何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