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蜀中四絕斷肝腸(1 / 3)

朱若愚這話一出,在場的上萬人皆是一驚。場中神火教眾人更是驚怒交加,怒的自然是對方無禮挑釁,驚的卻是自家教主難道竟被對方看透了虛實?言思道急忙哈哈一笑,笑聲中旁邊的寧萃已同公孫莫鳴低語幾句,公孫莫鳴隨即點頭,往東麵涼棚前手持定海劍的朱若愚踏上幾步

縱是朱若愚早有準備,眼見傳聞中的神火教教主向自己舉步逼近,也難免倍感壓力,當即抱劍護體,冷笑道:“好啊!公孫教主要親自前來賜教,自是再好不過。”誰知公孫莫鳴卻重新站定,先是沉默半晌,然後才開口說道:“我教此番前來,既非爭名,亦非奪利,而是為了世間的‘道義’二字!世人皆知昔日驅除韃虜,分明是我教首倡義旗,由神火教的弟兄衝在最前麵,用鮮血洗滌出這大好河山,用性命堆填起這太平盛世!如何到了功成之日,我神火教的十萬男兒竟成了十惡不赦的叛逆,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魔教?世人就算是瞎了眼看不見,難道竟連一顆心也給豬油蒙了,置‘道義’二字於不顧?昔日香軍覆滅之時,在座諸位默不作聲;待到李九四覆滅之時,在座諸位也默不作聲;後來神火教慘遭迫害之時,在座諸位依然默不作聲;到今日朝廷親妄想一統江湖,將整個武林一網打盡了,在座諸位還是默不作聲——你們可曾想過,昨日的香軍、李九四、神火教,便將是在座諸位的明日?”

在場眾人原以為當世兩大高手立刻便要展開一場曠世大戰,誰知公孫莫鳴卻是上前說出這麼一番道理來,不免大感意外。然而細想他的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說當今皇帝忘恩負義、鳥盡弓藏之舉,又深感在理,好些人甚至不由自主地微微點頭。

隻聽場中的公孫莫鳴越說越激動,麵具後的聲音不住提高,繼續說道:“昔日,在座諸位曾和我教同生共死,成功驅除韃虜,還我漢人河山;今日,還請在座諸位再一次與神火教並肩作戰,集整個武林之勢、舉整個江湖之力,掃除朝廷奸佞,清君之側,將這‘道義’二字還於世間!”說到這裏,他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氣,沉聲喝道:“神火不滅——江山焚裂——”

伴隨著他話語中附帶的內勁洶湧而出,整個縹緲峰峰頂都是回音,幾欲衝破雲霄,與神火教交好的一眾幫派順勢出聲,齊聲喝道:“神火不滅!江山焚裂!”隻聽聲音由小到大、人數由少到多,原本隻是支持神火教的十多個幫派發聲,到最後一些對朝廷敢怒不敢言的幫派和武林中的好事之徒也隨之起哄,竟有兩三千人附和,高聲喝道:“神火不滅——江山焚裂——”其聲勢之大,猶如千軍萬馬之威。

如此一來,不單是出言挑釁的朱若愚,就連各幫派的掌門幫主乃至北麵高台上的葉定功,哪還敢質疑麵具後這位神秘的公孫教主?當中隻有謝貽香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難怪昨夜在地底深洞中,公孫莫鳴曾對自己說過同樣一番話,當時還覺得莫名其妙,此時看來,定然是言思道或者寧萃提前為他準備好的說辭,叮囑他背得滾瓜爛熟,這才能夠張口便來。

話說朱若愚原本尋思公孫莫鳴成名十餘年,不該是如此年輕的一個男子,況且對方又鬼鬼祟祟地戴著麵具,所以才想一探虛實。誰知這位年紀輕輕的神火教教主除了內力奇高,言辭竟也如此鋒利,隻一席話便替神火教爭取到了上千人的助威,倒弄得自己下不來台。當下朱若愚隻得深吸一口氣,將手中定海劍的寒意緩緩催發開來,硬著頭皮說道:“我峨眉劍派要做武林盟主,自當技壓群雄。既然神火教的公孫教主也想爭奪盟主之位,那你我二人隻管在手下見真章。”

比起場中眾人此時的叫嚷聲,朱若愚這話說得並不如何響亮,卻毫不費力地刺穿喧囂,清清楚楚傳到在場所有人耳中。他身後川蜀武林的各派頓時喝彩如雷,替身為“蜀中四絕”之首的峨眉劍派呐喊助威。隻見朱若愚說完這話,便向場中的公孫莫鳴緩緩行來;每逼近一步,定海劍散發出的寒意便加強一分,待到兩人相距十餘丈距離時,在場所有人仿佛都已置身於寒冬臘月的冰天雪地之中,好些功力稍弱的更是被凍得瑟瑟發抖,拚命搓手取暖。

然而場中神火教一行卻不動彈,依然由手持火把的八方使者將公孫莫鳴等人圍在當中,似乎並無與這位峨眉劍派掌門人比試之意。眼見朱若愚又逼近一步,言思道呼出一口長長的濃煙,突然正色念道:“宜賓城外,郭家莊內,八爺忠強,跑腿忠華。”

伴隨著這一十六個字出口,迎麵而來的朱若愚頓時一驚,脫口問道:“你說什麼?”場中原本森嚴密布的寒意也隨之生出些許淩亂。隻聽言思道繼續說道:“紅蠍子,黃蟾蜍,冷沁丸,防赤蠱。”朱若愚的臉色霎時間一片鐵青,厲聲喝道:“你……你胡說八道!”言思道嘿嘿一笑,壓低聲音說道:“不巧得緊,那位‘割喉人’眼下便在神火教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