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息事寧人圓其謊(1 / 2)

話說謝貽香終於在車板夾層中找到“赤嬰蠱”的線索,拿了峨眉劍派一個人贓並獲,正值得意之際,陡然間隻覺寒意迎麵襲來,透骨浸血,頃刻間就連手足都無法動彈。緊接著眼前寒光一閃,定海劍已到了自己咽喉。

她哪裏料得到堂堂峨眉劍派掌門人、“江湖名人榜”上有名的人物,竟會做出這等殺人滅口的偷襲之舉?一時不慎,整個人已是呆立當場。幸好那白雲劍派的李掌門此時正在不遠處揀著殘酒喝,眼見有人仗劍行凶,也是下意識生出救人之心,順手奪過身旁官若敗的長劍,扭身踏前一步,去擋刺向謝貽香的定海劍。

他這一連串的奪劍、扭身、移步、格擋,可謂一氣嗬成,但聽一聲清響,雙劍相交之下,李掌門手中的長劍頓時斷作數截,卻也在千鈞一發之際蕩開了朱若愚這必殺一劍。那李掌門望著手裏光禿禿的劍柄,不禁脫口讚道:“好劍!”說罷,他才發現行凶之人竟是峨眉劍派掌門,頓時笑道:“不過是糟蹋了幾壇酒水,我李思定是嶺南有名的酒鬼,卻也不曾因此動怒,朱掌門又何苦嚇唬小姑娘?”

要知道朱若愚這一劍本是盛怒而為,一劍不中,反倒冷靜了下來。況且以他的身份地位,也不能當著這許多人的麵再次向一個小姑娘出劍。當下他隻是冷哼一聲,並不答話,將定海劍交還給了六大掌劍使者。

這一幕發生得實在太過突然,眾人都以為朱若愚還在湖麵上與先競月激戰,不想轉眼便出現在了這裏。葉定功隨之醒悟過來,怕朱若愚還要傷人,急忙叫那十名宮中侍衛護在謝貽香身前。而他自己則緩步上前,指著車板中流出的膿血,笑問道:“朱掌門、風副掌門,送來美酒倒也罷了,車裏的這些血卻是作何用途?難不成峨眉劍派還要替我們煮一碗‘毛血旺’不成?”

眾人這才將目光相繼轉回車板裏流淌出的膿血,都是大惑不解,就連與峨眉劍派同來的川蜀各派也是一頭霧水。那梁山派的陳掌門心直口快,搶著問道:“朱掌門,你們的馬車裏怎會有血?難不成峨眉劍派還做了殺人越貨的勾搭?”旁邊同來的幾派掌門深知他口無遮攔,急忙叫他閉嘴。

而在這一會兒工夫間,峨眉劍派的幾個首腦已快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是由副掌門風若喪出麵止住眾人議論,沉聲說道:“這些馬車是我們在金陵下船之後所置辦,當中有什麼問題,我們亦是全不知情。若要深究此事,隻怕還要回金陵查問那車行老板。”

謝貽香此時已從死裏逃生的驚恐中回過神來,聽到這話,頓時勃然大怒,厲聲說道:“事到如今你們還想狡辯?這便是苗疆的‘赤嬰蠱’之毒,平日裏須以鮮血貯藏,所以才被你們藏在車板夾層中。而你們攜毒前來,便是為了毒害中原武林各大門派,迫使大家推舉峨眉劍派為武林盟主——若非如此,方才這位朱掌門又何必要殺我滅口?這便是欲蓋彌彰、不打自招!”

這話一出,無疑是在人群中炸響了一道驚雷,在場的所有幫派頓時嘩然開來,驚呼聲、詢問聲、質疑聲、怒罵聲亂作一片。朱若愚卻不動聲色,待到眾人聲音稍歇,他才淡淡地問道:“誣陷我峨眉劍派,你可知是什麼後果?”不等謝貽香回答,一旁的風若喪已接過話頭,正色說道:“我峨眉劍派乃中原武林名門正派,行事但求光明磊落、無愧於心,又豈會做出你說的那些卑鄙勾當?至於馬車裏的這點血跡,我等也甚是費解,莫非就憑你謝封軒之女的身份,便能信口開河,你說這是什麼苗疆的‘赤嬰蠱’,那便是了?敢問在場的各路英雄,可有誰識得她說的這一蠱毒?”

謝貽香頓時一愣,所謂的“赤嬰蠱”一說從頭到尾隻是聽得一子講述,據說即便是在苗疆,也早已失傳了數百年之久。若要證實此物,眼下所能想到的便隻有“泰山神針”歐陽茶和苗疆五毒教門下,但這些人連同此間所有醫者,如今基本已被峨眉劍派雇的殺手除掉,縱然是叫得一子親自前來辨認,隻怕也難以令人信服。

而在場眾人聽到風若喪這番說辭,又見謝貽香回答不上,難免有些動搖,當中不少人便以為謝貽香是在故意找茬,妄圖誣陷峨眉劍派。那風若喪緊接著又笑道:“至於朱掌門方才出劍,不過是見這丫頭毀掉我們辛辛苦苦從宜賓帶來的上千壇美酒,這才小懲大誡。就連白雲劍派的李掌門也親口認證,說朱掌門那一劍僅僅是‘嚇唬小姑娘’,所謂的‘殺人滅口’,卻又從何說起?”

那李掌門方才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要給朱若愚一個台階下,免得大家撕破臉皮,同時也是暗示他饒過謝貽香性命,誰知卻被風若喪抓住話柄。當下他也不便改口,隻是嘿嘿一笑,繼續去揀殘酒喝。

謝貽香氣得七竅生煙,一時卻又找不到坐實他們罪行的證據。幸好便在此時,留在湖邊觀戰的數十人已陸續過來,為首的善因住持便開口說道:“阿彌陀佛,且容老衲說公道話。謝三小姐之言雖無憑據,但此事畢竟關係著所有前來赴會的武林同道安危,倒也不容小覷。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也,這些血液暗藏於車板夾層內,又是如此的黏稠腥臭,依老衲之見,最起碼也得找幾位精通醫術藥理之人仔細檢查。倘若果真無害,也可以還峨眉劍派的各位英雄一個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