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蜀地的峨眉劍派素有稱霸武林之意,又在“峨眉血嬰”一案中從佛家峨嵋派手中得到苗疆失傳已久的“赤嬰蠱”,正逢朝廷舉辦“太湖講武”,聲稱要推選一派作為武林盟主統領群雄,峨眉劍派自是躍躍欲試,卻又擔心難以技壓群雄。於是為求萬無一失,峨眉劍派便動了歪念,打算用這“赤嬰蠱”控製各幫各派,迫使他們推選自己為武林盟主。
然而要對這西山島上的各大幫派暗施蠱毒,此舉又談何容易?首要的難題便是不能被人察覺,更不能有人識得這“赤嬰蠱”,所以這才有了歐陽茶師徒、一十五名醫官和五毒教五名弟子相繼遇害之事,甚至包括尚未證實的神農穀和百草堂兩派半途遇襲,以及其他江湖遊醫的身亡和失蹤。憑借峨眉劍派在江湖中的勢力和財力,雇來“割喉人”和“奪命七絕劍”這些黑道殺手行凶,自是再容易不過。至於下一步應該怎樣下蠱,又該怎樣脅迫中蠱的各大幫派,如今峨眉劍派還未抵達此地,自是無從得知了。
想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謝貽香不禁吐出一口長氣。想不到如此一樁驚天陰謀,得一子隻是聽了自己的一番轉述,便能在三言兩語間徹底解開謎題,揪出了峨眉劍派這一幕後黑手。要不是自己深知這位鬼穀傳人的本事,隻怕倒要懷疑他才是整件事的設局之人,否則又怎能知道得如此清楚?想到這裏,謝貽香不禁問道:“整件事雖然嚴絲合縫、滴水不漏,但這一切到底隻是我們的推測罷了。不知小道長可有什麼證據能夠坐實峨眉劍派的惡行?”
卻見得一子翻身上床,淡淡地說道:“似這等跑腿取證、緝凶拿人的差事,休要來煩我。”言下之意,顯是不再理會此事。先競月略一思索,不禁問道:“那‘赤嬰蠱’是何模樣?”得一子微微一怔,隨即冷冷說道:“我又不曾見過,如何知道?隻是但凡於鮮血中煉成的蠱毒,平日裏也須貯藏於鮮血之中,待到用時,隻需以特質的藥粉灑入血中,從而令血漿沉澱,分離出無色無味的毒液,如此方可害人於無形。”
聽到這話,先競月便不再耽擱,招呼謝貽香去找葉定功商討接下來的對策。兩人從屋裏出來,剛走幾步,謝貽香忽然想起還有一事不明,便讓先競月先行一步,自己則折返回來,再次叩響得一子的房門,問道:“險些忘記了,還有一事要向道長請教。”說罷,她正要推門入內,屋裏的得一子已厲聲說道:“講!”
謝貽香聽他語氣憤怒,當下也不好入內,隻在門外問道:“若說峨眉劍派花錢雇凶,殺害此間行醫之人,那什麼‘割喉人’和‘奪命七絕劍’倒也罷了,但是白日裏朝廷派來的一十五名醫官因所乘之船離奇沉沒,盡數溺死湖中,當地人都說是什麼‘太湖群鬼’所為,卻不知這件事又當如何解釋?”
她這話問出,卻並未聽到得一子的回答。謝貽香靜候片刻,耳聽房中還是一片寂靜,隻得又問道:“峨眉劍派如果真是整件事的幕後黑手,那麼一十五名醫官遇害一事,必定也是他們雇凶殺人之舉。如此說來,難道那所謂的‘太湖群鬼’確實存在,卻並非什麼冤魂厲鬼,而是一群活生生的人,倒像是……像是昔日鄱陽湖湖底的那個陰間家族,而且還與峨眉劍派有些淵源,所以才會替他們謀害那一十五名醫官?”
誰知屋裏的得一子還是不作回答。謝貽香心中好奇,還以為是出了什麼意外,急忙問道:“小道長,你在麼?”便要伸手推開房門。誰知便在此時,得一子的聲音終於響起,緩緩說道:“安忍不動,猶如大地;靜慮深密,猶如秘藏。肉胎凡人之身,莫問地藏陰身。”
謝貽香頓時一怔,脫口問道:“你說什麼?”隻聽屋裏的得一子冷笑幾聲,淡淡地說道:“我是叫你管好自己該管的事,休要多管閑事,無中生有。有些東西不是你該查的,也不是你能查的……不然輕則命喪於此,重則動搖全局,禍及江山社稷……”
謝貽香聽他言下之意,分明是叫自己別去追查“太湖群鬼”之事,但思來想去,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當下她還要再問,屋裏的得一子卻再不吭聲,無奈之下,她隻得去往村長家中與眾人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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