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天色逐漸暗沉,林間的霧氣也越來越濃,孫將軍即將率領的整支“白虎”已是整裝待發。眼見得一子獨自在小山崗上閉目而坐,也不發號司令,孫將軍隻得詢問一旁的軍師言思道。言思道不禁笑道:“所謂‘玄武’者,便是民間的烏龜王八,當然是不會動的。看來我們的這位小道長是想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了。”
說罷,他略一沉吟,這才正色說道:“眼下‘劍道小兵法’和‘甲賀忍術’這兩股倭寇離此約莫二十餘裏,‘朱雀’一隊酉時出發,喧嘩著往北行進,想必此時已成功吸引到這兩股倭寇的注意,正在全力追趕他們。為求萬全,孫將軍的這支‘白虎’可在半個時辰後的戌時出發,向東麵的顧雲城挺進……不對!你們這便立刻出發,沿途不可耽擱,否則以今夜這場大霧之勢,若是再晚半個時辰,林間之路隻會更加難行,無法在明日卯時前抵達顧雲城……嗯,不錯,必須搶在日出之前,方可殺顧雲城裏的倭寇一個措手不及!”
孫將軍欣然領命,當即也不多言,教麾下軍士勒令眾百姓出發。言思道似乎有些不忍,在旁叮囑道:“倘若我所料不差,小道士手下那些假扮倭寇的綠林好手,將會在戌時前後動手,令‘劍道小兵法’和‘甲賀忍術’這兩股倭寇相互猜忌提防,不得不困守於大霧之中。最晚戌時四刻,他們便會放出信鴿向顧雲城求援……嗯,算上信鴿飛行和城內倭寇商議的時間,顧雲城裏的倭寇援兵大約是在亥時出城,火速趕往此間,不出意外的話,你的這支‘白虎’將會在子時四刻與倭寇援軍相遇,地點則是我們來時路過的‘石筍岩’往東十餘裏處。所以稍後在抵達‘石筍岩’時,你務必選擇隱蔽之處藏好隊伍,靜候倭寇的援軍經過,然後方能繼續前行。要知道這小道士終究隻是一個毛頭小孩,其謀略亦是紙上談兵,隻能給出一個模糊的路數,至於行軍對陣、攻城略地的種種細節,還得仰仗你這個“白甲怒馬”的本事,千萬不可大意。”
孫將軍一一記在心中,隨即招呼隊伍出發。待到由殘存軍士和精壯百姓組成的這支“白虎”之隊盡數出發,望著騎白馬在隊伍後方壓陣的孫將軍,言思道忍不住又遙遙說道:“預祝孫將軍旗開得勝、馬到功成!此戰若是能一舉剿滅三大倭寇主力,孫將軍當記華夏首功!屆時在恒王麵前,我逃虛子定會全力舉薦,決不食言!”
隻見孫將軍在馬上回首一笑,淡淡地說道:“軍師不必掛懷,孫某人能有今日,不也是一路啃骨頭啃出來的?不過是再啃一回骨頭,又有何妨?倘若真有不測,非戰之罪,乃天意也。”說罷,他策馬前行,徑直駛入林間濃霧,再也不曾回首。
如此一來,“朱雀”和“白虎”兩隊先後出發,原本上千的隊伍轉眼便隻剩下謝貽香、得一子、言思道和十名布陣的軍士組成的“玄武”一隊。謝貽香心中沒底,本想去問得一子,卻見暮色中得一子雙眼緊閉,仿佛睡著了似的,再想到適才“霄光火文神印”的碎裂,她哪還敢自討沒趣?
當下謝貽香隻得來到言思道身旁,漫不經心地“喂”了一聲,隨口問道:“倭寇戰力之強,乃是你我親眼所見,可謂以一抵十。僅憑今夜這場大霧和十多個綠林好手,當真可以困死數百名倭寇?”誰知言思道還在感慨孫將軍的離去,沒好氣地冷笑道:“你家小道長設下的局,又何必要來問我?”
謝貽香討了個沒趣,正待出言反駁,言思道卻不理她,轉身招呼留在此間的十名軍士,一同往濃霧中而去。不過片刻,便傳來一陣陣劈砍之聲。
謝貽香微微一怔,不知道言思道又再搗什麼鬼,急忙順著聲音追進濃霧,卻見燈火光映照中,言思道正在指揮眾軍士砍伐樹木,就連地上的雜草也一並連根拔除,徑直丟進樹林深處。謝貽香看得莫名其妙,又不好發問,轉眼便有三五株大樹被軍士們攔腰鋸斷,轟然倒塌。
隨後言思道和眾軍士動作不停,繼續砍伐附近的樹木。到後來謝貽香才漸漸看懂,原來眾軍士是以得一子所在的這座小山崗為圓心,圍繞當中的小山崗一路砍伐樹木、拔除雜草,從而清掃一大片光禿禿的空地,粗略算來約莫有二三十丈方圓。謝貽香愈發摸不著頭腦,忍不住追問了幾次,言思道隻是冷笑不答,眾軍士也不做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