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言思道這番說辭,謝貽香卻不以為然。她深知得一子最愛故弄玄虛,若是平日裏倒也罷了,但此刻事關生死存亡,說什麼也不能讓他賣關子,急忙勸道:“小道長,自古軍中無戲言,你既已有了破敵之策,還請對我等明言。否則大家心裏沒底,一旦出了什麼差池,豈非得不償失,甚至功虧一簣?”
得一子冷哼一聲,到底還是向謝貽香解釋道:“告訴你也無妨,‘四聖’之中的‘玄武’,也便是你和連同狗賊在內的一十二人,接下來便要照我吩咐,在此間搭建一處道場,好讓我祭符開壇,從而融天地之陰陽、彙乾坤之宇宙,將鬼穀道的‘玄微往生術’化為陣法,鎖死這整片連綿三百餘裏的樹林。待到此陣一成,莫說數百倭寇,縱然是諸天仙佛神魔齊至,一旦踏出林中,也是魂飛魄散、形神俱滅的下場,叫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這話直聽得謝貽香和孫將軍麵麵相覷。要說兩人都算領兵之將,似這等虛無縹緲的秘術神通,自是難以相信。況且世間若真有這等恐怖的陣法,那隻需得一子一人便可蕩平寰宇,還要朝廷養這許多軍馬還作甚?卻見言思道嘿嘿一笑,吞吐著旱煙說道:“二位不必驚訝,有道是‘鬼穀入世,意略縱橫,日月逆行,江海倒灌’,鬼穀傳人的本事,又豈是我等凡人所能揣測?至於這‘玄微往生術’,更是鬼穀一脈的至高絕學,其威力之大,光聽名字就能猜到,定是驚天地、泣鬼神。屆時小道長隻需輕輕吹上一口氣,整張牛皮都會飛到天上!”
謝貽香微微一怔,隨即按捺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就連一旁的孫將軍也是莞爾。得一子頓時麵色鐵青,向言思道厲聲喝道:“狗賊!你找死!”言思道急忙陪笑道:“小道長千萬別誤會,我可是一門心思要剿滅倭寇,全都聽你調度。”說著,他又指責謝貽香和孫將軍二人,怒道:“你二人笑什麼笑?都給我放尊重些,好生聽道長吩咐!”
得一子默默凝視言思道半晌,終於還是壓下怒氣,譏諷道:“螻蟻之身,也配妄論神明?”隨後他指著地上的戰局圖,向孫將軍冷冷說道:“待到‘朱雀’一隊引誘兩股倭寇入陣,迫使顧雲城內倭寇來援,城中自然空虛,其倭寇不足四百之數。屆時孫將軍要做的,便是率領‘白虎’一隊的殘存軍士與健壯百姓,以千人之眾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一舉攻破顧雲城!至於這一千人如何分派、如何攻城,你身經百戰,自有調度,無需我來教你。我的要求隻有六個字,那便是‘將不退,兵死戰’!”
在場三人方才還有些戲謔,聽到這話,頓時安靜了下來。要知道當日一役,東瀛倭寇的戰力已是有目共睹,依仗倭刀之利和精妙刀法,再加上不懼生死的氣勢,幾乎能夠以一當十。即便得一子的計謀當真管用,令顧雲城裏隻剩四百來名倭寇,要想破城滅敵,也得五千乃至上萬精兵不可。而得一子給到孫將軍的‘千人之眾’,卻隻是一半殘軍和一半全無作戰經驗的百姓,幾乎全無戰力可言,要他以此攻破顧雲城,豈不是在開玩笑?
卻見得一子一臉嚴寒,繼續說道:“而今顧雲城裏的倭寇早已認定我等窮途末路,再無反擊的實力,更想不到我們會率眾攻城。你孫將軍身為恒王帳下‘十二天王’之一,最擅與倭寇作戰,更有‘白甲怒馬’之名,此番以千人之眾出其不意,若是還拿不下區區一座空城,那便是浪得虛名,當論軍法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