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貽香又是一愣,要知道這話若是從別人嘴裏出,她還有可能會相信,但是從這個勾結異族侵犯中原的言思道嘴裏出,無疑卻是大的笑話,直聽得她幾欲作嘔。謝貽香急忙收斂心神,冷笑道:“少在我麵前這種惡心話,你表麵上打著平倭的旗號,卻在私底下籌備謀朝篡位的勾當,這點花花腸子,真以為別人看不出來?”
卻見言思道嘿嘿一笑,不徐不疾地吐出一口濃煙,笑道:“謝三姐,倘若我真能完成青田先生所托,將這場倭寇之亂往後延緩一百五十年,一直等到他老人家所謂的將星下凡、敲定大局,那麼對中原百姓而言,無疑是造福華夏之壯舉,是光耀千秋之奇功。在這當中,我若是要順手牽羊,順便撈一點其它的好處,自是也是理所當然、無可厚非,你是也不是?”
謝貽香不料他竟敢直言不諱,承認自己另有所圖,一時竟不知應當如何反駁。她隻好帶開話題,指著幾案上的那張東瀛地圖道:“所以你想到平倭之策,便是親自出海,率軍擊破東瀛一國?若真是如此,我這便替你準備船隻,願你旗開得勝,永不複返。”
不料言思道頓時啞然失笑,搖頭道:“謝三姐,你這話得,簡直是……唉,罷了罷了,大家好歹相識一場,那我今夜便破例給你上一課。我且問你,你可知道,所謂的‘打’,是永遠解決不了問題的?因為之所以要‘打’,到底隻是為了後麵的‘談’;隻有談不攏了,雙方才會選擇開打,一直打到能夠談攏為止。”
罷,他便解釋道:“你想想看,縱然我能越海破國,盡滅扶桑一族,難道便能確保東瀛倭寇沒有死灰複燃的一日?‘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典故,想必你也聽過,強如大秦之國,不也是被僅餘三戶之楚所滅,又何況是地處東海之東的東瀛?由此可見,僅憑武力與東瀛開戰,莫是謀求一百五十年的安寧,甚至就連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夠保證。”
謝貽香不禁皺眉問道:“難道你是想和倭寇談判?”言思道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手中旱煙,笑道:“你急什麼?且聽我把話完。”
當下他便侃侃而談,道:“‘倭寇’者,東瀛之‘寇’也,所謂‘寇’,便是搶掠之徒。然而這搶掠之舉,看似沒有本錢的買賣,實則卻是成本最高的一種買賣,因為其本質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冒險,一旦失敗,下場便是身首異處、萬事皆休;即便是用別人的性命來冒險,也同樣逃不掉‘買命錢’這一巨大的開銷。所以‘寇’者,其實也屬於商賈的一類,同樣是用成本賺取利潤,假如他們有機會成為正規的商賈,從而以錢財代替性命,作為自己買賣的成本,那麼世間皆‘商’也,又何必以命相搏,淪為賭上性命之‘寇’?”
著,言思道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興奮之色,揚聲道:“所以如今的倭寇之亂,歸根結底,有大半是源於本朝“片舟不下海”的海禁之策;無論是沿海的漢人還是東瀛的倭人,因為無法為‘商’,所以才隻能為‘寇’。依照此理,要想將倭寇之亂往後延緩一百五十年,最好的方法,當然便是解除‘海禁’之策,恢複沿海各處港口的對外的通商。如此一來,同樣是用成本賺取利潤,是用錢財當作本錢,還是繼續用性命當作本錢,原本的那些倭寇自會權衡利弊,少也有大部分人會選擇棄‘寇’從‘商’,從而將倭寇之亂消弭於無形!”&l;/n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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