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履冰(1 / 2)

四人正在沿冰道心翼翼地下行,聽見言思道得意洋洋的話語,都是心中惱怒,卻也懶得理會於他。寧萃始終有些信不過這個目生雙瞳的少年,一麵踢開沿途的碎冰,一麵又向身旁的謝貽香詢問。謝貽香對得一子的來曆也所知不多,甚至可以是一無所知,但對於他此番他現身的理由,謝貽香卻能猜到一二,隻怕正如他方才在“非命”石室裏所言,僅僅隻是為了針對言思道而來;而他的目的更是再簡單不過,便是想和言思道“玩”上一局。

回想當日自己隨魯三通一行人在鄱陽湖畔首次見到得一子,他便曾當眾誇下海口,什麼當世無人可以與他較量,隻好臨湖寄思,隔空祭奠一位百年後才會降世的“聖人”。也不知是否因為言思道留在自己腦海裏的“鬼魂”作祟,當時的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對得一子了一句“你若是覺得這世間有些寂寞,待到此間事了,大可以來找我”,頓時引來了得一子的注目。

之後得一子便在自己前往蜀地龍洞山的路上等候,一同去往了畢府,不但破解了畢府裏的一連串謎團,還化解掉了言思道留在自己腦海裏的“鬼魂”。事後想來,以這個雙瞳道士的本事,難道當真分辨不出畢府裏遇害“恒王”的身份真假?既然他當時並未點破此事,那便意味著他所在意的根本不是案情本身,更不會是因為破案而來。再結合他在鄱陽湖畔的那一番言行舉止,可見這道士隨自己前往畢府的真正意圖,恐怕隻是要為了對付自己這個言思道的“化身”,通過自己的身體與言思道進行一場隔空交鋒;除此之外,畢府裏的死者是否便是皇帝的十一皇子恒王、殺害死者的真凶又是何人,他其實一點也不在乎。

想到這裏,謝貽香也不便對寧萃明言此中詳情,隻是回答道:“言思道是你我共同的敵人,同樣也是這位道長的敵人。正如我方才所言,如果這世上還有人能夠對付言思道,恐怕便隻他了。”寧萃抬眼望向前方冰道上舉步維艱的得一子,不禁眉頭微皺,聲嘀咕道:“就憑他?”

當下寧萃便提聲問道:“請教這位道長,眼下我們應當如何逃離神火教和墨家的追趕?”誰知前麵的得一子竟是毫不理會,似乎根本沒聽到寧萃的問話。謝貽香知道這道士的脾氣,擔心寧萃因此動怒,生出嫌隙,連忙也開口問道:“道長,你的本事我見過,自然相信於你。可這位寧姑娘和公孫教主和你卻是初次相識,當此性命攸關之際,難免心存疑慮。你若是已經想出對付言思道的辦法,不妨提前告知我們,也好讓我們這兩個女孩子安心。否則我們四人若是因為猜忌自亂陣腳,最後落到那個言思道手裏,從而連累你輸掉這場賭局,豈非得不償失?”

聽到這話,得一子終於有了反應,轉過頭來冷冷掃視了後麵三人一眼,滿臉不屑地道:“有此一問,明你們直到此刻還沒看清局勢。這場賭局的關鍵,並不在於逃離神火教和墨家的追趕,因為墨寒山在答應下這個賭局的時候,其實便已放棄了公孫莫鳴,墨家上下和這場賭局也再沒有任何關係。”

罷,他轉過頭去繼續沿冰道下行,又忍不住補充道:“試問經此一役,墨家私自囚禁神火教教主的消息便會傳遍下,就算公孫莫鳴還肯心甘情願地留在這座墨塔裏,麵對各方勢力的競相爭奪,區區山墨家又怎能應付?但若是就此放走公孫莫鳴,當著墨家眾人的麵,墨寒山既拉不下這個臉,又無法向死去的弟子交代;若是拚死擊斃公孫莫鳴,墨家上下不但會損傷慘重,而且墨家曆任巨子都以俠義標榜,真要殺公孫莫鳴又何必等到今日?所以那個家夥提出的這場賭局,隻不過是給了墨寒山一個台階下,好讓他體體麵麵地放走公孫莫鳴;待到午時一至,前來追趕我們的便隻有那個家夥的神火教和畏兀兒軍士,墨家絕不會參與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