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裏的謝貽香頓時嚇了一大跳,想不到這洞穴裏居然還有人在。她來西域已有一段日子,這山北脈更是坐落於別失八裏境內,聽這男子的漢話拗口,還以為對方是個色目人。誰知尋聲望去,隻見湖畔的洞穴空地上,分明是一個穿著破舊棉服的漢人少年,正滿臉驚恐地盯著湖裏的自己。
一時間謝貽香可謂是驚喜交加,看這少年約莫二十來歲年紀,圓臉大眼,高鼻闊嘴,相貌倒是再普通不過,也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她連忙在湖中抱拳,向那少年笑道:“女子謝貽香,不甚誤闖此間,不知閣下怎麼稱呼?此間又是何處?”那少年卻仍是滿臉驚懼,突然大聲叫道:“我知道了,你是這湖裏的水鬼!因為……因為我都吃湖裏的魚,所以你是來報複我的?”
謝貽香微微一怔,心道:“難道這人竟個傻子?”她當即往少年所在的湖畔遊去,嘴裏笑道:“放心,我可是不是什麼水鬼,更不會傷害你。”那少年見她過來,連忙雙手亂擺,驚呼道:“你……你別過來!”著,扭頭就往後跑。
謝貽香這才發現就在少年的身後,洞穴的石壁下還燃有一大堆篝火,篝火旁被褥枕頭、鍋碗瓢盆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十幾本書,分明是個簡陋的居所。那少年跑到篝火旁,撿起一根燃燒的樹枝,向湖裏的謝貽香大聲喝道:“你……你看到沒,我這裏有火!你要是……要是再敢過來,我就拿火燒你!”
謝貽香此時已遊到湖邊,踏上了湖畔的淺灘,聽到這話,忍不住笑道:“我的確是人,不是什麼水鬼,自然也不會怕火。你是若不信,不妨讓我來篝火旁烤一烤衣服,看我到底怕不怕火。”那少年還是不信,隻是一個勁地搖頭。謝貽香見他紀輕輕,舉止又毛手毛腳,顯然是不會武功,也沒將他放在心上,便往那簇篝火大步走去。
誰知她剛一邁步,才發現自己身上全是湖底的水草,想來是方才攀爬湖底那個深洞時掛到了身上。她連忙扯去身上的水草,然後又發現自己頭上也有不少,急忙清理起來,心中暗道:“難怪這少年要我是水鬼,一個滿身水草的人突然從湖裏鑽出,形貌自然有些駭人。換做是我,隻怕也要嚇了一跳。”
果然,那少年見謝貽香除去身上的水草,臉上的驚恐也逐漸平和下來,忍不住脫口道:“你……你是一位姑娘?當真不是湖裏的水鬼?可是……可是你又怎麼會從湖裏出來?”謝貽香自己還是滿肚子的疑問,誰知倒被這個少年盤問不停,她便來到篝火旁邊烘烤身上濕透的衣服,繼而反客為主,反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又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裏?這裏又是哪裏?”
那少年眼見篝火旁的謝貽香離自己不過數尺距離,分明是個相貌俊美的姑娘,而且渾身衣衫濕透,盡數貼在身上,襯托出婀娜的身姿,頓時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聽到謝貽香開口詢問,那少年已是滿臉通紅,隻覺口幹舌燥,嘴裏喃喃道:“你……我……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所以……所以不能回答你的問題。”
謝貽香不禁啞然失笑,這幾句話交談下來,她已看出這少年雖有二十多歲年紀,但心智分明是個十來歲的孩童,正是世人所謂的傻子。既然撞見這麼一個傻子,她也隻能拿出哄孩子的辦法,笑道:“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叫謝貽香,是從中原的金陵城而來……”當下她便將這一路的經曆簡單講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