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浮生如夢(1 / 1)

3.深山寂寂,繁華如夢

二小姐一行人也是迎著寒風在黃昏後的入夜時分到達訓練場的穀口的,曉晨和文蓓跟在她身後,落後數步是麗軒、蓉兒、趙礽、向馹四人帶著內圍四十名高級侍衛,肖啟和訓練場的兩名主訓帶著訓練場的所有人員在穀口列隊迎候。臘月的山野一片素白,二小姐的大紅披風在風中飄飛,格外搶眼。

進入穀中是一片寬闊的草地,正前方一片樹林前搭著一座高大的木台,上麵已布置好桌椅,二小姐拾級上去,在正中幾後落坐,命曉晨、文蓓陪坐左右,晚晴、晚玉侍立在她身後,各人按序坐下。二小姐道:“今天天色已晚,有什麼明天再說,大家都累了,吃過飯早些安歇了。”她看上去很是疲倦,酒菜上來,多是些山菇野菌,味道也還鮮美。宴罷,二小姐回房休息,文蓓和蓉兒陪著上樓,親手鋪好被帳,瞧著她睡下,才退出房來。

兩人攜手漫步來到一處山坡邊。今夜月色很好,照在積雪上反射一片耀眼的銀光。對麵不遠處有一座殘敗的廟堂,破損的木門在風中搖晃,偶爾發出咿呀的響聲。門上的紅漆斑駁脫落,石階上落滿枯葉敗草,輕飄飄的在風中旋轉。月光罩在殘敗的房宇上,更顯得陰氣森森,兩人並排坐在一塊大石上,並沒說話,各自想著心事。

遠處是黑沉沉的山影,兩個芳齡少女靜靜的欣賞著秋風掃落葉,冷月照殘垣,形成一幅讓人說不出的詭異畫麵。蓉兒突然開口道:“來人。”站在幾步外的四名高級侍衛應聲過來一人,蓉兒吩咐了幾句。不多時就送來了熱酒果點,蓉兒斟上酒遞了一杯給文蓓道:“喝杯熱酒暖和些,怪冷的。”文蓓鬆開抱在膝上的雙手,接過酒杯,眼裏掠過一絲快意。她喜歡黑夜,不知從哪一天起,她開始習慣在漫漫長夜中獨飲,學會欣賞一切殘酷的美麗。泣血的殘霞落日,衰草連天的無人野渡,以及冰冷的月華,飄飛的梧桐,隻有這些才能使她有一點興奮。碧水藍天,鳥語花香變得遙遠而模糊,秋天在她心裏從來都不是意味著豐收、喜悅等,能連上的字眼都是些寒塘飄萍,大漠孤煙,枯敗、荒涼就像傷痛一樣是永恒的,花開鮮豔能幾時,一朝飄落終歸是化作花泥。花落時一瞬比花開時候美多了,她經常看著纖細的花梗在秋雨中折斷,花朵無聲的滑落在地上。這些年來她自己都覺得那是一種邪惡的痛快。

她伸直腰,迎著風站起,卻發現對麵的破廟前的樹影下立著一個黑衣女人。她站在那裏,融入一片黑色中,文蓓嚇了一跳,不知她是什麼時候過來的。高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並不答話,慢慢的從樹蔭下走過來。幾名侍衛聽見聲音過來,為首之人喝道:“站住!”那人已走入月光裏,身後投下長長的影子。

文蓓瞧見,心定了許多,向侍衛擺擺手問道:“你是誰呀,在那裏裝神弄鬼,會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那人已走到近處,文蓓總算看清楚這女人的臉,她大約有四五十歲的年紀,臉色漠然,眼神就像照在地上的月光一樣冰冷。長發挽在腦後,倒梳的一絲不亂,黑衣上結著長長的腰帶,在風中飄舞,給人一種飄揚的感覺。

蓉兒也站了起來,她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上升。這女人看上去就不像是活人。她喝下手中的熱酒問道:“你究竟是人還是鬼,你想幹什麼?”文蓓卻拉著她的手迎著那人走過去。

那女人突然開口問道:“你們是姓劉還是姓曉。”

聽見她這樣問話,蓉兒知是自己人,雖然她說話語氣冷冰冰的,但已能確定是人,蓉兒一下子鎮定下來,開始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人。她臉上雖然已有些皺紋,但仍能看出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頗有幾分韻致,她那像一縷孤魂似的神態,也別有一種動人的風情。文蓓淺淺的彎了彎腰道:“晚輩劉朝韻,請問前輩是……。”

“劉朝韻,嗯,都是朝字輩的了,三十多年了。”她的眼光向著月亮,空洞迷茫,不知在想著什麼。她轉頭又問道:“現今是誰主事呢?是劍宇還是劍梧?”

蓉兒斥道:“你胡說什麼,少主名諱也是你能胡亂叫喊的嗎?”

文蓓卻瞧見她的眼神有了一種瘋狂,不由退了一步才道:“少主自然是老爺子的長子了。”

她點了點頭,對著文蓓和蓉兒笑了笑轉身往回走,嘴裏卻道:“三十年空山寂寞,請代向老爺子問候。”文蓓和蓉兒看著她走進破廟,背影中寫滿孤寂,就像一隻孤魂消失在墳墓中,就是那抹笑容裏都滿是寂寞。

蓉兒又倒上杯酒喝下道:“蓓姐,咱們回去吧,這荒山野嶺的,都是些什麼莫名其妙的。”文蓓點點頭,拉起披風上的豎領,兩人帶著侍衛回到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