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縱目大地(3)(2 / 3)

出得洞來,日暖如初,就奇,奇這地方為什麼會有冰洞?

問,再問,難有答案。隻討得專家結語,這冰洞三千萬年了,而且是在永久凍土層以外的首次發現,堪稱世界奇跡!

奇,確實奇。常見的是地下生溫,地下生暖,為何寧武這地下卻生寒生冰?

這已夠奇了,造物主似乎嫌奇不夠怪,又添了疑團。相隔冰洞不遠的山前,常年常年飄蕩嵐煙,竟然是燃燒千年的煤山火洞。火洞生熱,地上的石頭也是暖烘烘的。這烘烘的熱浪暖流難道感化不了寒冰的鐵石心腸?

真是謎,難以猜透的萬古奇謎。

二念山泉

冰洞的謎尚未解開,又一個謎出現在不遠的山尖。

說是山尖,不一定準確。山是有的,橫臥在旁邊。這有泉的山,隻能是山體邊倚著的一根石柱。山尖當然就是這石柱的尖。從溝裏近觀,那石柱聳立而上,直刺蒼穹。飛雲奔過柱梢,雄鷹盤旋柱腰,就讓人想起古語: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看得熱了眼,覓條小徑,要攀那石柱,登那山尖。從懸崖邊繞上去,彎腰弓背,走得喘息,走得流汗,好不容易登上了那石柱的頂端。上到山尖,本該放鬆肢體,舉目遠眺,好好放縱一下神魂。可是,立足未穩就瞪圓了眼:

在這險峻的頂端竟亮汪著一池清水!疑是蓄水,是石窩積攢了雨水。

疑是蓄水,是石窩積攢了雨水。

可雨水積日蒙塵哪會這般明淨?更奇的是那水不住的鼓湧衝動,活像鍋中沸熱的滾水。滾動的清水盈溢出來,從翹出的石麵灑落下去,在輕風中化作了飄飛的雨霧。於是,那陡立的懸崖上浸浸潤潤的,生了苔蘚,茵茵地像是披了綠袍。

這又是奇了,水從何來?

記得前人有話,山有多高,水有多高。我信。我信那山頂上有水。可這石柱也算山嗎?即是水從那橫臥的大山流來,可這堅硬的石頭中難道有洞,有道?而這洞,這道怎麼會恰恰的通到這孤孤的石柱頂尖?

人能造化嗎?

即使能,也會留下堆砌地痕跡。惟有這自然的造化才會渾然天成,無跡可覓。

那麼,自然是如何造化的?謎,猜不透的謎。

三念奇石

有人說是支鍋石。

像,很像。兩塊小石頭,支起了一塊大石頭。石間有縫,縫中通風,透光。遠遠望去,那大石頭像是一口鍋,被兩塊小石頭支在空中。從縫隙間透過的陽光,像是燃著的火苗,煮熟了一鍋好飯,揭了鍋蓋,漫山遍野會要香透了。耳聞風起,風動奇石。聽聽周身的鬆濤,風大了,真擔心吹翻大鍋,一頓好飯撒進河穀。山民都說,無礙,風再大也是這樣子。

有人說,是象頂石。

像,很像。支鍋石下是一塊更大更大的石頭。而那大大的石頭,活像大象的頭。象頭頂著奇石,當然是象頂石。這更增添了意趣。上頭的石頭夠險了,而下頭又是個活物,活物一動,支鍋石不就要石滾鍋碎了麼?

然而,不會。山民說,祖祖輩輩就是這麼個樣子。

昔年修公路,路正從崖下走。民工開山炸石,擔心驚動了這奇石靈物,萬一活落下來豈不要危及人命?因而,抖開繩子,繞進石間,一勁長吼,拉呀拉呀,想把那顫顫抖抖的石頭拉下去。可是,怪絕了,那石頭不拉好像還有些抖動,吼叫著拉,再拉,反而微絲不動了。民工放心了,甩了繩子挖土填石子。

我看那奇石,遠看,近看,還不盡興,爬到那象頭上去看。不上去還好,上去了,領會了高處不勝寒,而且高處不勝險。下麵平平庸庸的風,上頭卻出手不凡,大有作為了,隨時能把人掀倒,刮下山去。我隻好蹲下,以手扶石。伏在象頭上,不擔心自己了,卻擔心那大鍋石會被風吹走。自然又是多慮。應該多慮的不是石頭穩固不穩固,而是這大石頭如何摞到小石頭上去的?

仔細看,小石頭所立足的大象石不是平麵,有些向外傾斜。可是,它既支撐了大石頭,又用大石頭的重量壓穩了自身。如此,擱放大石頭的同時必須托住小石頭。小石頭不是一塊,而是兩塊,難度確實不小。況且,在山腳見到的那石鍋,近前來看絕不是鐵鍋那般大小,要比鐵鍋大得多,如果真是一口鍋,如果鍋裏真有飯,那這鍋飯可以讓附近州縣的子民三餐無憂了。

因而,就想這奇石如何擺放?想到今日,還隻能是想。

四念宮址

寧武有天池。

天池邊曾有汾陽宮。汾陽宮是隋煬帝建造的。史書記載,汾陽宮臨池建城,整個宮城分內外四重,外城周圍八裏,依次向內聳起,殿宇巍峨,雕梁畫棟。登內城寢宮閣樓即可眺望湖光山色,遠山近水皆借做宮城風景。絕好的景色!

可惜,我看到的隻是荒落的遺址,隋朝的盛景早隨著隋朝的消失而消失了。

遺址確實在天池之濱。池濱青鬆鬱鬱,草木蔥蔥,有一片山坡間裸露石塊。石塊間生長著蓬蓬沙棘。導遊說,火燒過的山地宜長沙棘,正好說明,汾陽宮是被大火焚燒過的。公元617年,汾陽宮剛建成兩年,天下大亂了。馬邑鷹楊府校尉劉武周起兵反隋,搶掠宮中財寶,擄走三千佳麗,還放了一把大火,燃紅了整個天池。焚後,鬆樹柏樹尚未落籽,沙棘便捷足先登,久占為業,祖祖輩輩居住隋家宮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