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背著朝顏，沿河處便於取水，兩岸多有人煙，杜秋涉水上岸後，入眼多是桑園，漆園，種植園經濟，杜秋腦子瞬間閃過一詞。
河流，溝崖，柵欄，低牆等把一片片鬱鬱蔥蔥的山林分隔，天光漸亮，杜秋僅能依稀看到輪廓，燈火或者做飯的火光在遠處閃滅不定。
丘陵起伏，順著方向大致能尋路前行，在利刃威逼下，杜秋終於問清了最近的郎中。
平緩的小山上，樹木蔥翠，幾處青瓦簷角挑出霞光，山下並無低矮的石牆，隻有依山勢而種白楊，白楊下是石桂，石桂上纏繞著噬血蘿，杜秋不由暗吸一口冷氣，止住了腳步，白楊招魂，石桂定神，噬血蘿取精，如此陣仗，此間主人怕不是善男信女。
杜秋仔細打量山莊的布置，大部分建築掩映在合歡樹的枝葉中，幾棵鬆樹顯的鶴立雞群，似乎一片安詳氣息。
“進又不進，退又不退，你為什麼猶豫？”清亮的聲音從杜秋的心底內響起。
杜秋再無猶豫，推開枝條編成的小門，背著朝顏走入。
小徑縱橫交錯，杜秋卻沒什麼迷惑，一隻雪白的兔子在他前麵奔跑，跳躍，不時的停下來回頭張望。
小徑由青色的條石間隔鋪成，清晨的露珠不時的從樹上落下，淡淡的霧氣在林間遊動。
兔子鑽進一間灰撲撲的茅草屋，杜秋隨著邁步進入，茅草屋並不大，鬆枝的屋架上，卻掛了不少夜明珠，灰黃的土牆上依稀有雨水漫過的痕跡，屋中並沒有太多家什，隻是一桌，一爐，一床，爐上溫有藥鍋，草藥的氣息從鍋中飄出，床上的被褥全是簇新的一套。
一身藍衣的老人，背對著門坐在藥鍋前，藍衣已經洗成了灰白色，卻是極其幹淨，以手指床，卻沒有扭頭。
杜秋把朝顏放在床上，再轉過身走到老人身前，老人須發盡白，卻麵色如玉，雙目有神，再以手指身前椅，杜秋當前坐下。
“我等你好久了……”老人不緊不慢的說道，從容的打量著杜秋，上上下下似乎要把他看個通透。
“因為李奇然前輩嗎？”杜秋也有約略的猜想。
“是因為他，也不全是因為他，你是李奇然引入的變數，但是你在我推算中，卻是一個定數，你是你母親的一個定數。花落子出，子壞肉成，是謂修羅功果。”老人拉過杜秋的手，仔細看他的手紋，輕按他脈門，許久之後，大笑不止。
杜秋有點莫名其妙，但也沒什麼激烈舉動，螞蟻對大象的反抗有什麼意義呢，如果大象已經注意到你了。
“她的神魂已經受了損害，死亡隻是早晚的事情，你願意給她一半壽命嗎？”老人鬆開杜秋的手，轉頭把目光投在朝顏身上。
“晚輩不太明白……”杜秋確實不明白，他不相信那個小孩會有如此厲害的殺招，他不相信分擔壽命可以止住神魂的損傷，神魂損傷大多是不可逆的，如同一個玻璃杯子破了，倒再多的水，水依然會流出，可以生產，製造玻璃杯子的，據杜秋所知，惟有朱桑，輪回泉，碧落海中生之源。
“你不要問能不能，我隻是想問你願不願？”老人卻沒回答他，隻是盯著他追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