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時知道我此時所知道的4(3 / 3)

果不然,我這句話一講完,錢曉雯就像是被人撕破了的麵具,突然沒了從容不迫的模樣,尖著嗓子叫起來:“你——”又像是忘了詞,頓了頓才發揮下去,“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纏著他,少風怎麼會冷落我!”她竟然又伸出鮮紅色的手指來來回回地指著我。

我自認耐心向來有限,微微笑著對她說:“錢小姐,出了問題要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說著不客氣地一巴掌拍掉她的手,“別一便秘就怪地球沒引力,你說,是不是?”

錢曉雯被我打得一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忽然又換了表情,哀求道:“那算我求你,我求求你離開他吧!我對少風是認真的,我是真的很愛很愛他。”她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我都懷了他的孩子了,為了孩子,我一直躲在上海,孩子還不到兩周……”

我瞥了瞥她的小腹,認真地問她:“錢小姐也是出來混的人,你知不知道,什麼最可怕?”

她有些疑惑地問:“什麼?”

我彎起一邊的嘴角,嘲諷地笑了一下,說道:“肚子大不可怕,可怕的是大而無料。”

這個女人真是太不聰明了,事前也不知道做好調查,兩周前,綦少風正專程帶我去香港惹他老子生氣,哪可能隔空打牛?

她尖聲叫著:“你——你——你——”說著還想用手指我,又不知怎麼回事,半道兒把手收了回去。

我的耐心終於告罄,就站起來,對著她那張五顏六色的臉說:“錢小姐,騷有騷的貞操,賤也得有賤的尊嚴,我勸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拎起包便走,還沒走出門,身後便傳來清脆的杯碟碎裂的聲音。

這件事我沒有告訴綦少風,最近我很少見到他。

唐蜜知道後,笑得直拍手,開心地說:“肚子大不可怕……哎,你是怎麼想到的啊,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我趁機搶過她盤子裏最後一塊生魚片,說道:“誰知道,急中生智唄。”芥辣蘸得有點兒多,差點嗆到。

“果然,”唐蜜搖搖頭感歎著,“再笨的女人,扔到修羅場,戰鬥值也會呈指數爆炸式暴漲。”

我不理她的胡言亂語,說:“地產大亨的采訪順利否?有何體會?”

“你還說,”她白我一眼,“我要是能約到你家那位的采訪,地產大亨算老幾啊!”

我有些心虛,可是心裏明白,說歸說,糖糖也不會逼我給她搭這個橋的。

她這個人,從來是嘴硬心軟。

天氣漸漸熱起來,在社裏待了一段時間,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外出拍拍美食,真的是美差。至少大多數工作場合是在五星級酒店或是非常有格調的餐廳,比紀實版塊的同事們工作危險性低很多,又不用天天風吹日曬。

唐蜜最近有點兒神出鬼沒,不過現在正是開會的時候,各地五花八門的論壇和峰會如火如荼,她大概也忙得四腳朝天了。

芳草地那邊正舉辦一場高端美食彙,我上午跟著師傅拍了1G的圖,結果師傅家裏有急事,我自告奮勇地留下,一個人加班修圖。終於全部修好,我伸個懶腰,才發現其他同事早下班了。

我有點兒怕黑,樓道裏靜得能聽見腳步的回聲,聽得我頭皮一陣發麻,趕緊加快腳步。

“夏小姐——”背後冷不丁有人叫我,我嚇得哆嗦了一下。

原來是收發室的周伯,周伯說道:“夏小姐?真是你啊,”他做個抱歉的手勢,“我嚇著你了?”

我拍拍胸口:“沒事沒事,”我擺擺手,“有點兒怕黑。”

周伯笑了笑,接著說道:“傍晚有人送來三盆花,指名要給你,”他伸手指了指,“我看看時間,你們也快下班了,就沒叫人往上送。結果一直沒看到你出來,我還以為我是老得眼睛都不中用了呢。”

我趕忙說:“哪裏會,周伯您老的眼睛啊,比我們可好多了。”我並不喜歡撒謊,但是對老人,隻要能寬慰他,說幾句好聽的又何妨呢。

我看向周伯說的那三盆花,驚得吸了口氣:“這麼大!”

枝葉茂密,每株都開了兩朵白色的花,有點兒像百合,株株高約兩米,花莖怕是得有我半個手腕那麼粗。這哪裏是花,明明是樹好吧。

周伯笑眯眯地說:“我也沒見過這花,不過聞起來,倒是挺香的。”

我問:“您知道是誰送來的嗎?”

他遞給我一張卡片,卡片是暗紅色的褶紋紙,上麵隻有幾行非常簡單的英文:Special for you. Wish you happy. Yours, Jessica.

我一時想不起來這位傑西卡小姐是誰。周伯說:“你不是怕黑嗎?快回吧,回家再研究。”

他堅持幫我叫了車,又叫保安部的兩個年輕人幫著我把花抬到車上。我覺得自己特別好運,總能遇到對我好的人。

即使不是上下班高峰,環路上依舊堵得一塌糊塗,我掂著這張卡片,反複看了幾遍,突然想到昨天跟拍的一位海歸。她本來是出國讀工業設計的,結果發現自己對料理很感興趣,後來一發不可收拾,在國外拿了幾個烹飪的大獎,回國後,就開了一間素食餐廳。

那位姐姐言談大方,人也和藹,不拿腔拿調,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她,使出渾身本事替她的烹飪作品拍了許多照片。唔……搞不好是她。

一定是的,昨天她就穿著暗紅色的真絲襯衫,那間餐廳的裝潢也是這個色調。

隻可惜手邊沒有她的名片,不然我真想立刻打電話向她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