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奇服踵武(1 / 3)

一、反擊

1、智擒鬼子兵

夏澱才犧牲後不久臨江縣工委改成縣委。費敏龍任縣委書記,雷聞為副書記兼組織部長,從特委調來的徐光庭為軍事部長兼新一連指導員,婦女部長仍為劉一民。臨江地區人民抗敵自衛一、二、三大隊分別改為新一連、新二連、新三連,張耀輝、費敏龍、劉大麻子分別任這三個連的連長。吳亨通帶領部分自衛大隊的戰士補充到三團一營,他任副營長。

痛失良師益友夏澱才,敏龍無比悲痛,他竭力克製自己內心的傷痛,他要積極出擊打擊敵人為先烈報仇,智擒鬼子兵就是敏龍任縣委書記兼新二連連長後打的第一場漂亮反擊戰。有一天,敏龍向司馬道了解日本風俗及日本軍人特點時,司馬道說日本軍人頗重武士道精神,在這種精神統治下他們形成了盲目服從上級的心理定勢。司馬道的這句話給敏龍很大的啟發。敏龍悄悄地對他耳語了一番,聞言後司馬道哈哈大笑起來。第二天,司馬道、敏龍和新二連十一名戰士都穿上了日軍軍服,司馬道會說一口流利的日本話,由他假扮太君。軍車是黃火星團長帶領二營指戰員們從鬼子那繳獲的,是一輛新車。準備妥當,汽車疾馳而去。十三名“鬼子兵”荷槍實彈,威風凜凜。汽車直奔延祥鎮鬼子炮樓,一路暢通無阻。車到炮樓前停下後,十二名“鬼子”排成隊伍由“太君”帶領“嚓嚓嚓”欲開進炮樓。炮樓裏的鬼子小隊長見狀連忙抓起電話,搖了一陣後死活不通,慌慌張張的他隻得下令列隊出迎。

小隊長磨磨蹭蹭,戴副黑框眼鏡粘著豬毛當丹仁胡顯得高深莫測的司馬道勃然大怒起來:“渾蛋!”他揚手狠狠地搧了小隊長一個耳光。

“哈伊!”小隊長深深地鞠了一躬。

司馬道“刷”的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硬紙“調令”,哇哩哇啦非常流利念了一通,小隊長“哈伊”一聲表示服從。警備隊其他鬼子人人腿站得筆直身子俯得很低。“太君”命他們立即換防,他們乖乖地朝車上搬起槍支彈藥。當九支步槍、兩挺機槍、兩個擲彈筒、十幾箱子彈全部搬上車後,敏龍朝司馬道和十一名戰士使了一個眼色,他們同時舉槍異口同聲怒喝道:“不許動!”

“我們是新四這,我叫費敏龍!”敏龍的話不啻晴天一聲霹靂,十四名鬼子驚得目瞪口呆。

鬼子的輕重武器均在車上,呆若木雞的鬼子們無法反抗隻好舉手投降。

“嘀嘀——”汽車喇叭聲清脆悅耳,心中充滿喜悅的敏龍、司馬道及十一名戰士押著俘虜疾馳而去。

2、攻克子母堡

敏龍爽約,夏曉義自以為抓到了把柄,他到處散布共產黨人不守信用謠言並且肆意汙蔑抗敵幹部群眾。

三團一營血濺盤山,夏澱才犧牲,使原本狺狺狂吠不已的他蠢蠢而動。他公然打出柏澤莊自衛團的旗號,他和延祥鎮鬼子、維持會遙相呼應沆瀣一氣。為了向日本主子邀功請賞,為了博得他們的寵愛,為了在本地大小漢奸中樹立權威,夏曉義和他的一幫匪徒們瘋狂破壞抗敵救國鬥爭。他們一方麵搜集臨江縣抗日軍民的情報出賣給鬼子;另一方麵他們殘酷鎮壓柏澤莊及其周邊地區的抗敵農民,先後殺害了十幾名農會主任、民兵、遞步哨。他們還試圖誘捕敏龍、雷聞、徐光庭、劉一民等臨江縣縣委的同誌。

自知作惡多端難逃天譴的夏曉義和他的同夥們為了給自己一個踏實的感覺,他們強迫莊民們為他們在莊上蓋了一座堅固結實的子母堡。這座子母堡藏身在民房之中,母堡兩座,高均為七米,直徑均為九米,子堡一座,高三米,直徑五米,三座碉堡母子連環,通以暗道,母堡打高,子堡掃低,高低防範,萬無一失。夏曉義的家與西南方母堡相距不到五米,二者之間也有暗道相通。

子母堡建成後,夏曉義和他的同夥們有恃無恐了,隻要鬼子有一個手勢,大漢奸使一個眼色,他們就會如同吐著信子支著毒牙的巨虺張嘴咬人。

敏龍帶領新二連部分戰士智擒鬼子兵後,夏曉義一夥囂張氣焰有所收斂。敏龍在新四軍第二支隊一、三團的支持下領導臨江人民堅持抗日,使抗日鬥爭的熊熊烈火越燒越旺,抗日鬥爭的大好局麵令“蛇頭”夏曉義如同驚弓之鳥,一向善於見風使舵的他見勢不妙找到哥哥夏曉禮要求他傳話給敏龍他要與臨江縣抗日人民政府合作。

是真合作還是假合作,敏龍和縣委同誌研究後認為需要一探虛實。敏龍派人找來好朋友夏曉禮,敏龍請他去摸自己弟弟的底,他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兄弟相見,情薄如紙,表麵客氣,各懷心思。

“老弟啊,你要是跟共產黨走肯定會受老百姓擁護的,哥哥我沾光感到光榮,老弟啊,你的態度怎樣?!”夏曉禮試圖感化弟弟的鐵石心腸。

“共產黨要是真敢領導我,那就要有來才有往,我請敏龍先到我家來做客,他敢來我就接受領導!”夏曉義賊眼珠一轉想出這麼個鬼主意。

“你不會扣留敏龍吧?!你別仗著手頭有幾條破槍就跟人家共產黨作對,跟共產黨作對絕沒好下場!事情考慮清楚你再做,別搭上哥哥的命,別連累夏家的老小!”夏曉禮警告弟弟。

“哥哥說哪裏話,怎會呢!”夏曉義一臉不悅之色。

夏曉禮將弟弟的話如實轉告敏龍。敏龍和縣委同誌分析後認為夏曉義手下有百十來號人,他們都是慣匪、老兵油子,手中的武器很精良,戰鬥力比一般漢奸強得多,他們抱著僥幸心理是不會輕易服輸的。他們之所以肯暫時低頭,是因為抗日鬥爭形勢對他們不利,他們挨過難關後可能會故態複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敏龍表現出來的大無畏英雄氣概使同誌們振奮,每到關鍵時候他就會顯出英雄本公。此時,同誌們信心倍增。“是鴻門宴也得闖一闖!”雷聞明白敏龍采取的是先禮後兵的策略,達到知彼知己的目的。

隨後,敏龍選定徐光庭、張耀輝、山北區區長章生以及自己的警衛員趙勇剛與己同赴“虎穴”。

赴宴那天,黃昏時分,新三連戰士們在劉大麻子帶領下先行一步,他們來到夏曉義據點四周埋伏下來。準備妥當,敏龍和其他四位同誌雄赳赳氣昂昂從容自信地向夏曉義的子母堡走去。五位虎將被立在子母堡圍牆邊的夏曉義請進圍牆之內他的房屋客廳中。賊眉鼠眼的夏曉義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無“殼”狹臉始終帶著奸笑。他在日本某陸軍醫院鑲了一顆銀牙,他一張嘴這顆銀牙便可看到。矮小單薄的他凶殘成性,狡猾過人,有一肚子壞水、禍水。他請了五個陪客,他們是攝山鎮偵緝隊長蔡忠宏、副隊長張遠鵬、延祥鎮燕子山自衛團團長張方燮、延祥鎮維持會長金寶貴,還有已成為“國特”分子的黃裕民。夏曉義介紹他們的身份時,稱他們為“生意人”,其實,他們是些什麼人敏龍心裏有數,因為縣委敵工部事先已了解到來者的身份。

來者都是客,全憑嘴一張。菜肴上桌,陪客們人人稱美,個個眉飛色舞,有些人表現出饞涎欲滴的模樣。

“請呀、請呀!”夏曉義抓起筷子的手朝敏龍揚了揚。

“請!”敏龍掃了一眼滿桌香噴噴的菜肴眼中流露出不足為奇的神態。

夏曉義似乎讀懂了敏龍的心聲,他急忙解釋道:“‘鄉下廚子一把鹽’,怎敢請來做菜招待書記啊,這個廚子是老弟我特地到城裏找的,你嚐嚐菜的口味怎麼樣?!”夏曉義用筷子劃了劃盤中菜肴,既誠惶誠恐又不無驕傲。

“不錯啊!”敏龍微蹙眉頭,他不得不使用外交辭令。

“哈哈——”陪客們齊聲大笑。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陪客們見敏龍警衛員趙勇剛長得身強力壯,濃眉大眼的他顯得十分精神,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夏曉義身後不遠處,右手始終按在張開大機頭的駁殼槍上,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全神貫注夏曉義的一舉一動,知道惹不起敏龍就想出了餿主意來整他。他們輪流向敏龍敬酒,欲用車輪戰打垮他。敏龍知道他們的險惡用心,“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懂。渾身是膽的敏龍“呼”的一聲站了起來,他大喝道:“換大碗,我要與夏曉義同幹三大碗!”敏龍的豪言壯語震住了各位陪客和夏曉義。陪客和夏曉義麵麵相覷,眼珠轉了幾圈的夏曉義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他一邊朝陪客示意收場一邊站了起來。

“小弟敵不過書記海量,甘拜下風,甘拜下風!”夏曉義抱拳俯身對敏龍說。

敏龍見好就收,一場飲酒大戰雷聲大雨點小草草收場。

吃過飯後敏龍找夏曉義單獨談心。

“席麵上的那些‘生意人’究竟是什麼人,你不說我也知道!當前抗日形勢一派大好,鬼子分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凡是跟鬼子跑的人絕沒有好下場,他們或早或遲要完蛋!新四軍、抗日政府打擊的主要目標是鬼子,跟鬼子跑的人隻要懸崖勒馬可以既往不咎!隻要自認還算個中國人,都應該考慮考慮自己的後路,免得日後吃‘後悔藥’!”敏龍不怒自威,夏曉義不寒而慄。夏曉義一個勁地擦汗,心虛得要死。

“夏某以往糊塗,今日承蒙書記開導豁然開朗。夏某願意接受共產黨和抗日政府的領導!”說罷,夏曉義遞給敏龍一支手槍,表示誠意。夏曉義還說要派一人給敏龍當通訊員。

敏龍怕夏曉義日後動搖,告誡他:“接受共產黨和抗日政府的領導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首先要能頂得住鬼子的壓力,其次要與跟鬼子跑的各種人保持距離,第三要能識別頑固派的陰謀,最後還要能管住自己和自己的手下,不去擾民害民,不再欺壓老百姓!”

“那是、那是,有理、有理!”夏曉義頭點得如同雞琢米一般。

“你的柏澤莊自衛團可以改成抗日政府的崗東大隊,抗日是一條光明大道,堅持走你會覺得道路越來越寬闊!”敏龍誠心相邀他,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共同外禦其侮。

“好、好!”夏曉義表現出感恩戴德的模樣。他眼珠轉了幾圈,想出一個主意:“費書記,崗東大隊隊員們文化素質差覺悟低,能否派一個文化教員幫助提高提高?!”敏龍思忖後覺得這是實情,為了進一步爭取他他就叫來了軍事部長徐光庭。徐光庭是個二十出頭的白麵書生,戴副眼鏡,看起來很文弱,不熟悉內情的人誰都不會把他和臨江縣抗日人民政府的軍事部長聯係在一起的。

“歡迎、歡迎!”夏曉義主動伸出手來,當他握著徐光庭綿軟無力的手時心裏偷著樂了起來。

軍事部長去當文化教員,敏龍心中自有一本賬。

談到晚上十點多鍾,夏曉義要留敏龍一行五人在家裏過夜,敏龍拒絕了他。

“黃團長和我約好接我們的時間,估計現在部隊已到。回去還要和同誌們一道研究下一步打鬼子的方案,告辭了!”

敏龍虛虛實實,一向鬼主意特多的夏曉義有所忌憚,他禮貌地將敏龍等人送出莊子。臨分別時敏龍再一次告誡他:“千萬不要三心二意,三心二意後悔不及!”

敏龍等人前腳走,岡本一雄帶領攝山憲兵隊、攝山偵緝隊、攝山維持會人員共計一百多人來到與柏澤莊毗鄰的錢莊。岡本一雄派人將夏曉義叫來,對他進行了一番威逼利誘。善於見風使舵的夏曉義重新倒向了鬼子。岡本一雄告訴他鬼子要在柏澤莊對麵的坡子上重建堡樓,聞言,夏曉義像吃了顆定心丸。他如同冬眠醒來的毒蛇,張牙舞爪起來。

夏曉義從錢莊回來後立即將徐光庭扣押起來。得知弟弟扣了文化教員,夏曉禮跑來和他論理。

“你還我這個哥哥吧?!要認就聽我的把文化教員放了!人家共產黨人多夠朋友,你要我請費書記,費書記就來了,你要改邪歸正,費書記也答應了。現在倒好,你過河拆橋把文化教員起來了,你這樣做夠意思嗎?!”夏曉禮義正辭嚴,夏曉義心裏發虛,“如果你不把文化教員放了,我就死在你的槍口前!”夏曉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夏曉義一邊聽哥哥說話一邊眼珠轉個不息,當他想明白後皮笑肉不笑地說:“看在哥哥的麵子上,放人!”夏曉義之所以肯放人,是因為他認為徐光庭不過是個小小文化教員,放了小魚方能抓到大魚,想到這他才願意賣給哥哥一個人情麵子。

夏曉義放了徐光庭後派人秘密地將他派到敏龍那當通訊員的楊洪祥找來,要拉攏敏龍的警衛員趙勇剛,要他和趙勇剛一道配合自己,以獻槍為幌子誘捕敏龍。捕獲敏龍後向日本人邀功請賞共享榮華富貴。

人算不如天算,夏曉義的如意算盤最終破產。楊洪祥通過和敏龍等人的接觸發現共產黨人是真心抗敵救國真正愛護百姓的好人,他熱愛這些好人,他不願去幹那些傷天害理、賣身求榮的事。

從夏曉義據點出來後,楊洪祥立即找到敏龍向他報告了夏曉義的陰謀,得到報告後敏龍有了防備。

除此之外,他不僅帶領同夥單獨向臨江抗日軍民舉起了屠刀,而且積極配合鬼子對臨江抗日根據地進行駐紮式掃蕩。毫無疑問,夏曉義已變成一條對臨江抗日軍民危害極大的“毒蛇”,是“毒蛇”對他必須斬之對他盤踞的“窩穴”必須搗之。

黃火星團長、邱金聲副團長、熊夢輝參謀長、鍾國楚主任和敏龍、雷聞等臨江縣縣委同誌研究後決定準備夜襲柏澤莊,幹淨徹底地掃除“蛇窟”和“毒蛇”。

根據作戰會議的安排,三團二營負責主攻,臨江縣地方武裝新一連、新二連、新三連配合行動。隱藏在臨江縣抗日根據地的一些壞分子們嗅覺敏感,他們嗅出一點氣息後紛紛向夏曉義通風報信:“怕今晚新四軍要有動作!”

“夏某不是好惹的,夏某的槍不是吃素的!”麵對“好心人”的提醒夏曉義顯得不屑一顧。

為了表示自己不懼怕新四軍和臨江縣抗日地方武裝,夏曉義得到提醒後並不縮進子母堡中,白天他大搖大擺出沒於延祥鎮煙館、茶樓、妓院,直到天快黑時才回來。

當他一手提槍一手握著韁繩騎著膘肥體壯、疾馳如飛的“白龍駒”來到莊口時,看起來威風十足的他想起朋友們的忠告不免心生怯意、感到膽寒。隨行的嘍囉們見他心旌搖、底氣不足就勸他暫時離開這裏出外避避風。死要麵子的夏曉義脖子一擰眼睛一瞪惡聲惡氣地說:“怕什麼,新四軍的槍我又不是沒有見識過,我倒要看看哪個的厲害!”聞言,嘍囉們半信半疑。

為了給大家壯膽,夏曉義舉起快慢機對準莊後的大山“噠噠噠”,一陣亂打,他耍了一通威風後,自己的膽壯了,嘍囉們的膽了也壯了。

夏曉義回到子母堡時對骨幹們說:“你們不要怕,新四軍就是天兵神將也攻破不了我們的子母堡!今晚後山上派一班放哨,其他人脫衣睡覺。不過,睡歸睡,要機警著點!”說完,夏曉義急忙鑽進西南方母堡之中。

天一黑,三團二營和臨江縣地方武裝按照事先部署開始行動。今晚天真黑,伸手不見五指。風大沙飛,路難走,戰士們苦不怕。戰士們出發不久,天上下起了瓢潑大雨,大雨衝澆上路,道路泥濘難行。困難沒有影響各路人馬的推進速度,他們按時到達各自的目的地。五連到達攝山鎮外圍,他們負責堵截可能出援的日寇。四、六連分別由營長、副營長帶領,他們從桃崗出發,分道而行,到達柏澤莊後合兵,六連負責主攻四連負責包圍。新一連的任務是攔截從延祥來犯之敵,新三連的任務是挺進到郗祺鎮,負責監視鎮上的鬼子、漢奸,新二連的任務和四連一樣,他們要在柏澤莊外布開,防止漢奸們逃跑。

六連首抵柏澤莊,到達後他們立即去搶占後山製高點。

天降滂沱大雨,敵哨以為今夜平安無事,人人蒙頭呼呼大睡。六連戰士們悄悄上山後見狀猛撲過來,他們三下五除二就繳了敵哨的械,這時他們仍然在呼呼大睡。

“不許動!”連長張忠仁大吼一聲,他舉著剛繳獲的機槍對準這幫貪睡的家夥。

驚醒後的敵哨兵見天兵神將自天而降,嚇得屁滾尿流,班長葛玉明竟被嚇死。

四連和新二連完成布開任務後,何永民營長命令六連向子母堡發起攻擊。頓時,密集的子彈穿過雨幕飛向子母堡,寂靜的山村裏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聲音。夏曉義和他的同夥聽到槍響,立即還擊,他們要憑借子母堡負隅頑抗。

夏曉義和他的同夥不肯就範,惹火了何營長,他下令爆破,他要炸飛這個“烏龜殼”。

炸掉子母堡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一連傷了七個爆破手都沒能成功。子母堡是連環堡,四周均有火力,火力高低交織,密集猛烈,很難靠近。

“難道就沒有炸掉它的辦法?!”何營長凝眉思索片刻後果斷下令,“停止射擊,嚴密監視!”隨後,何營長召集六連、四連的連長、排長、班長到莊北麵山腳下開會,兼任新二連連長的敏龍也參加了會議。

何營長要求大家踴躍發言,他認為隻有集思廣益才能找到攻破子母堡的好辦法。

“子母堡其實是有死角的!”敏龍的話給大家帶來驚喜,“徐光許同誌在子母堡裏呆過一段時間,了解子母堡的結構。夏曉義為了防止有人打他冷槍,特意在子母堡通連他的臥室的暗道上留了一個射擊死角,使子母堡中的人開槍打不到他的臥室。‘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們要利用這個死角炸毀它!”

聞言,與會的同誌們個個歡欣鼓舞,人人摩拳擦掌。

“準備爆破,務必炸掉這個‘烏龜殼’!”何營長滿懷勝利信心。

此時,正是雨後的山村東方欲曉之時,山村一片岑寂。夏曉義以為新四軍攻堅受阻、撤退了,不免洋洋得意。正當他與同夥彈冠相慶時,槍聲又響起了。槍聲除了來自後山外,不來自莊北麵平房上,六連二排此時已摸進莊中爬到民房之上。來自後山的火力繼續封鎖西南方母堡,來自北邊民房上的火力佯攻東北方母堡。夏曉義及其同夥的注意力集中在這兩個方向。趁敵人不注意,六連三排的戰士們匍匐前進來到夏曉義的家,然後他們順著他家到母堡的通道來到母堡的暗門前。戰士們用成捆的手榴彈炸開母堡的暗門。暗門一開他們如猛虎下山一般,衝了進去。

夏才義料不到新四軍戰士們會從自己背後突破,嚇得麵無人色的他跪在地上向戰士們苦苦哀求要求活命。他打著赤膊,身上隻穿了一條花褲頭。他一手抓著大煙槍,一手提著小錢箱。“別開槍,我投降!我有錢,要多少給多少!”夏曉義如同喪家之犬。

新四軍戰士們要押他出子母堡時他死活不肯,在與戰士們周旋時他竟伸出手欲拿被他扔在地上的手槍。

“砰、砰!”排長邱德森連射兩槍,子彈擊穿了這條“毒蛇”的腦袋。

夏曉義死後,餘孽全部投降。攻克子母堡的三排戰士們一部分負責押解匪徒們,留下的戰士們在子母堡中擺放了許多炸藥。導火索被點燃後它發出歡快的嘶嘶聲。“轟——”一聲巨響響起,子母堡被炸得七零八露。

攝山鎮、延祥鎮、郗祺鎮三處的鬼子聽到柏澤莊方向的槍聲,他們抓起電話怎麼搖都搖不通。他們知道情況不妙,但怕冒風險,他們龜縮不動。

3、特殊的新娘

攻克子母堡後,新四軍第二支隊三團、一團根據上級的布置東進太湖、滆湖地區開辟新的抗日根據地。

新四軍主力東進,嗅覺靈敏的鬼子乘虛而入,他們立即在大陡崗重建了一座炮樓。這座炮樓比以前的那座炮樓更高更大更堅固,駐紮的鬼子擁有的重武器比以前多。

這座炮樓如同鐵鉗一般,死死地卡在臨江縣抗日軍民的脖子上。臨江縣委的同誌們一致認為必須砸爛它,除其禁錮,抗日軍民方得自由。這座炮樓居高臨下,四周有高牆電網,硬拚看來是不行的,隻有智取一條路。

為了攻克鬼子炮樓,敏龍帶領新二連的戰士們來到離炮樓不遠的錢莊了解鬼子活動規律和炮樓有關情況。敏龍和莊上種西瓜的張老漢交談後得知炮樓裏有一個名叫竹橋武四郎的鬼子小隊長快成莊上大地主錢老爺的乘龍快婿了。婚禮幾天後舉行。聞言,敏龍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為了摸清舉行婚禮的確切時間、儀式舉行的地點、鬼子參加婚禮的人數等情況,敏龍隻帶了趙勇剛一個人來到了錢家。

敏龍向錢老爺表明身份後,錢老爺嚇得癱坐於地。他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虛汗淋漓。

“老伯,不要怕、不要怕!”敏龍將他拉起來,趙勇剛搬來一張凳子讓他坐下,他的妻子給他捶背,他則一個勁地用手揉胸。

“老伯,不要怕、不要怕!我們知道您有難處,我們都是中國人,哪有中國人不幫中國人的道理?!”敏龍對老人親切地說。

真情感化嚴霜,錢老爺心頭的怒火越燒越旺,他抬起低垂的頭,憤怒使他的臉色變成紫紅。他的妻子田氏忍不住惡罵起來。房間裏小姐的哭泣聲若隱若現。

“鬼子欺侮人啊!”錢老爺捏緊了拳頭,“你們不來,我們一點指望也沒有!誰願意呢,沒辦法呀!”錢老爺長歎一聲,眉頭越蹙越緊。

“現在有費書記給我們撐腰你還怕什麼?!”田氏推了錢老爺一把。

“不怕了,不怕了,現在不怕了!”錢老爺感到膽壯了氣順了有希望了。“我不能把女兒往火坑中推呀!小姐能否活命全靠你了,費書記!”錢老爺拉住敏龍有力的大手不放。

“你是二少爺吧?”田氏打量、琢磨敏龍一會兒後想起了一個人,“唉——”她欲言又止,最終她忍不住問道:“不錯,是二少爺!你結婚了吧?!”

聞言,敏龍的臉紅了起來,他感到奇怪,她為何要問這個問題呢。

“結……了……”敏龍吞吞吐吐地說。

“哇——”房間裏小姐傷地大哭起來。

“我家璦璦命真苦,有緣無分!”田氏用手掌抹去了眼淚。

敏龍仔細地琢磨她話的意思後忽然想起了自己曾訂過一門娃娃親的事,難道是他家,敏龍不敢相信。

“老伯,我父親您是否認識?!”敏龍好奇地問。

“怎會不認識?!以前懷仁兄比我名氣大,我仰慕他主動和他交往,我們就成了朋友。我家小女璦璦抓周時請他來吃酒,他賞臉大駕光臨,他的到來使我家蓬蓽生輝啊!”錢老爺愉快地回憶起往事,“他吃酒時坐在這個位子!”錢老爺用手指指著八仙桌的上席,“當時有人掇竄我要我和費老爺結個兒女親家,對這門親事我感到很滿意就答應下來了,費老爺也感到很滿意也答應了。你們長大後,你家老不來人提親,我們幾次托人去你家給你爹提過醒,誰知你爹老是裝聾作啞不表態,這事就耽擱了下來……”錢老爺揭開謎底。

敏龍臉紅了起來,他為父親的悔親而感到難為情。

“老爺你胡說什麼,我們家璦璦是個苦命人,沒福氣過上好日子!”田氏心頭的怨氣鴟張起來。

“二少爺,看在過去你和錢璦曾有過的夫妻緣分上快救她出苦海吧!”錢老爺央求道。

閨中女子的令人揪心的痛泣聲或高或低,看來,外麵的交談時刻在影響著她。當她知道來人曾是她的夫後她借給客人倒水之機對敏龍癡癡地打量了一番,打量完畢後,她掩麵衝進閨房,放聲大哭。

做父母的不忍心責備她,由她痛快地發泄心中的苦楚、悲哀。

“璦璦心裏隻有你一人,叫她嫁人她總是找理由不肯!”田氏說出女兒心中的秘密,“你娘子最近可好?!”田氏和敏龍拉起了家常。

聞言,敏龍垂下了頭,他顯得很傷感。

“被土匪害死了!”敏龍“呼”的一聲站了起來,他咬緊牙關攥緊拳頭強忍怒火。

“啊,是這樣,我真不該多嘴啊!”田氏後悔不已,“娃兒呀,你與我家璦璦一樣命苦,真可憐!璦璦,別躲在屋裏,出來陪陪你敏龍大哥吧!”田氏朝屋裏喊道。

錢璦邁著輕盈的步子向客廳走來,敏龍不敢再看她大膽而執著的眼神。

“自從‘九一八’事變以來,中國每天都有無數的家庭遭殃!為了和平,為了自由,為了幸福,中國人民前赴後繼和日本鬼子進行不折不撓的抗爭!我們共產黨人和中國人民一道堅決抗日,我們不許鬼子再欺侮我們的父老鄉親兄弟姐妹!”敏龍的話使錢家人備受鼓舞。

“小姐今生能否有幸福全靠你了!”錢老爺重新拄住敏龍的手。

“敏龍啊,你可要救她!”田氏央求道,她希望敏龍能救女兒出苦海。

敏龍嘴貼在錢老爺耳朵上悄悄說了幾句話,聞言,錢老爺喜不自禁。

“敏龍,說什麼?”田氏見老爺笑逐顏開便問道。

“你別煩啦,有費書記做主我們還怕什麼!”錢老爺一手拉著敏龍一手拉著錢璦。

“竹橋……武四郎……來了!”神色慌張的仆人“六指”急匆匆地跑來,他邊喘氣邊說。

聞言,錢老爺和田氏嚇得臉色大變,錢璦則躲到敏龍身後。

“不要怕、不要怕!新二連在莊子裏,莫說來了他一個,就是來了所有的鬼子也不要怕!”敏龍道出了實情。

得知抗日人民政府一個連的人馬埋伏在莊子裏,錢家人心裏有了底,他們不再慌也不再怕了。

敏龍朝趙勇剛使了一個眼色後,他迅速出屋隱藏起來。錢老爺、田氏催促敏龍離開,敏龍正考慮如何鬥這個鬼子時,錢璦拉起他就往後院跑。

敏龍、錢璦前腳走,大搖大擺的竹橋武四郎後腳到。他進屋後二話沒說就坐到八仙桌上席。坐下後,他的眼睛在周圍掃來掃去,找不到小姐他就拿眼瞪田氏。未等竹橋武四郎發怒,“六指”已端來酒菜。錢老爺親自為他斟酒,田氏則替他打扇。竹橋武四郎左手拿著雞大腿右手拿著從老爺手中奪過來的酒瓶邊啃邊喝,旁若無人。

“麼西——”他鼓脹的腮幫一撇,發出一個含糊的聲音。

大嚼一通後竹橋武四郎按捺不住欲火要去找小姐,田氏知其居心不良一把拽住了他,她要帶他去看小姐的嫁妝。聽說有嫁妝,竹橋武四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線,他快活死了,不停地說:“麼西、麼西”。竹橋武四郎跟著田氏來到擺滿嫁妝的屋子裏後,貪婪成性的他翻找起來,當他找到一個裝著首飾的綢子包袱時轉身便走。見他要拿走包袱,田氏急得大喊大叫。聽到叫喊聲,竹橋武四郎索性拔腿就跑,田氏顛著身子在後緊追。

竹橋武四郎欲從後門跑走。當他跑到後院中央時,突然從一棵大雪鬆後麵閃出一個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這人上身著幹淨平整半新細布中式白襯衫,下穿新的黑色府綢褲,腳上是一雙帶著許多泥土和灰塵的黑色圓口布鞋。

“你的什麼的幹活?!”竹橋武四郎掏出手槍對準敏龍。

“‘咪西、咪西’的幹活!”敏龍笑嘻嘻地說。

竹橋武四郎將手槍放回盒中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糖果。敏龍搶過糖果後還要討喜酒喝,竹橋武四郎拿不出酒敏龍就上前和他“撕搏”起來。竹橋武四郎怕癢,笑著在前跑,敏龍笑嘻嘻在後追,兩人像孩子一般瘋鬧。最後,竹橋武四郎和敏龍全跌倒在地,兩人弄得滿身是灰。錢老爺、仆人們趕來圍觀,他們個個被這出鬧劇逗得大笑不止,有人還笑出了眼淚。

婚禮經錢老爺要求提前舉行。竹橋武四郎不知從何處弄來了一件和服非要錢璦穿上,錢璦不肯脫去身上的紅色綢料單旗袍,這時,麵帶焦急神態的敏龍在她麵前的敏龍在她麵前晃了一下。錢璦心裏有數,就將那花裏胡哨像個袋子一樣的和服套上。這件和服為粉色,上麵印著紅色的蝴蝶、畫眉、牡丹等圖案。錢璦的頭發被竹橋武四郎弄成五座小山丘,他還在每座小山丘上插了一朵粉色的花兒。

竹橋武四郎要娶的“花魁娘子”就是這般模樣。

良辰一到,錢璦被竹橋武四郎扶上了花轎。鞭炮齊鳴,花轎上路。在花轎後麵是一幫抬嫁妝的人,他們抬著幾十個朱紅色大木箱頗惹人注目。緊隨其後的是一批提籃挑籮的人,籃中裝滿佳肴,籮中充滿美酒。最後,是錢家的人及其六親,敏龍和新二連部分戰士混在其中。

酒席擺在炮樓前露天下,除了錢璦外其他中國人和鬼子分開來坐。鬼子坐東邊,中國人坐西邊。竹橋武四郎穿襯衫打領帶,其他鬼子均著軍服。竹橋武四郎經常發出一陣傻笑,引得其他鬼子跟著他傻笑起來。竹橋武四郎端起酒杯,要跟其他鬼子幹杯。佳肴挑動酒興,其他鬼子早就迫不及待,得到許可後立馬狂飲大嚼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時許多鬼子不安分了,他們爭先恐後來到錢璦身邊向她敬酒,他們一邊敬酒一邊調戲她。錢璦盡管左躲右閃,但還是屢次遭到他們的侵犯。有時她被捏疼就忍不住叫喊起來,竹橋武四郎似乎並不介意自己的新娘被人侮辱。調戲到新娘的鬼子覺得很開心,他們個個樂得合不攏嘴。見時機成熟,敏龍端起一大碗酒來到竹橋武四郎身邊,豪氣滿懷地高聲地說:“我提議為天皇幹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