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龍梅之二地界（臥雪小生）
一、血球
曆史告訴人們那裏有一條龍的化石。
方衝為龍頭，它由峭壁、高崗及深邃狹窄的腔道組成。峭壁為黃砂質，傾斜得厲害，仿佛隨時會“撲”的一聲倒下。高崗坑坑窪窪，長滿荊棘和雜草。深邃狹窄的腔道陰森可怖，常令過路行人毛骨悚然，馬有時會跌倒，驢有時會長鳴。龍身為一條澗水，澗水彎彎曲曲流過青石鋪成的河床上，青石鱗次櫛比，有的陰暗，有的發白，有的發出幽光。
這條龍的化石盤繞在費莊前約五裏南山、龍山、春山的山麓，南山東西向橫臥，山巔輪廓平整如線，在它麵前挺著一對乳房般的山巒，龍山在左，春山位右。
那一年劊子手在三山山麓屠龍。許多劊子手合力將衰老的老龍按住，然後一刀猛刺下去，頓時血從頸部噴湧而出……
，奔騰而下。此時，費莊老地主費懷仁的大兒媳沈曉梅正在納鞋底，由於心緒不寧她的手指被針尖紮了一下，她一邊吮血一邊在想：莫非丈夫敏鸞有事？！她一急，眼前就出現了一遍紅光，定睛細瞧，紅光中有許多跳動的血球，在這些血球中她見到了自己的丈夫費敏鸞和他的上司張子凡團長。“老婆，告訴你呀，！”敏鸞哭著說。
當曉梅還想聽他說些什麼時，張子凡開了腔：“弟媳啊，別忘了將俺的勳章捎給俺的老婆……俺老婆要是日後跟人，叫她別跟‘丘八’，做‘丘八’的太慘了，這不，又了！”
曉梅感到頭暈目眩，這時耳際又響起了許多血球的聲音。
“我們的血不是白流的，父老鄉親們替我們報仇啊！”
“俺怕死就不會來到這裏！”
“老子二十年後又是條好漢！”
……
像暴雨撞擊河流，曉梅的心顫抖不已。
二、去留
“嫂子，嫂子，不好了，不好了，滿山遍野的鬼子將國軍全部打死，鬼子下山後向莊子裏撲來！”曉梅二十一歲的小叔子敏龍急匆匆趕來說。
“我聽到了槍聲，打了很久，我不知道是國軍在遭殃……他們是哪一部分的？！在哪裏全軍覆沒？！”曉梅連連發問。
“他們是守城潰退下來的軍人，就在前麵方衝被鬼子圍殲，鬼子就要打進莊子裏來了！”敏龍將看到的實景如實告訴了嫂子。
“你哥不會有事吧？！”曉梅很擔憂在國軍中服役丈夫的安危。
“他不會有事的，我哥這人一向機敏，遇到危險他跑得比兔子還快！”敏龍對哥哥有些了解，他直率地說。
“但願如此！”曉梅雙手合十後說道。
“嫂子，鬼子就要進村了，我們是去還是留呢？！”敏龍焦急的目光緊盯著嫂子。
“聽爹的，爹叫‘跑反’我們就‘跑反’，爹叫留下我們就留下！”曉梅倒很沉著。
“我去問爹！”敏龍拔腿就跑，“嫂子，你要有個準備！”敏龍跑了一截路後回過頭說。
“我知道！要是爹準許我們‘跑反’你提醒爹要他告訴姨媽們把貴重物品收好！”曉梅考慮得挺多。
“我記住了！”敏龍大聲地說。
敏龍走後，曉梅趕緊收拾起來。
敏龍的父母住在費府洞天世界後麵第一排平房中，當敏龍來到平房堂間進他的父親費懷仁正在用綢布擦麻將，母親毛氏則坐在草焐中念佛經。
費懷仁是個有五百畝土地的大地主，除了敏龍的母親外，還有五個姨太太。他除了愛聽說書愛看演戲外就是好打麻將。麻將是鄉裏重要交際橋梁，費懷仁和周圍凡屬有頭有臉無論白道黑道的人喜歡在一起打麻將。因此，在鄉裏處於上層的費懷仁購買了一副高檔麻將，它由玉和象牙骨做成。麻將上的字跡工整，圖形優美，每張牌都可謂是一件藝術品。費懷仁很喜歡它，所以閑來無事要拿出來把玩、揩、擦。毛氏則是個虔誠的佛教徒。“爹、媽，不好了、不好了，鬼子要進村了！”敏龍氣喘籲籲說不下去。
“……”費懷仁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鬼子……要進村了……鬼子真得……要進村了嗎？！”懷仁使勁捏著綢布和麻將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唉——我以為中央軍在搞演習呢，原來是鬼子在包中央軍的‘餃子’，真丟人！”懷仁悲憤地說。
“敏鸞他爹，敏鸞……不會……有事嗎？！”毛氏說罷嘴唇動個不息念起了佛經。
“真是多事之秋！國無寧日歲無太平叫人怎麼活喲！”懷仁強忍著不使眼淚流下來。
“爹，是去是留嫂子叫你拿個主意！”敏龍焦急不安。
“敏鸞他爹，你趕緊給拿個主意嗎！菩薩保佑、菩薩保佑！”毛氏慌張起來。
“嗯——”懷仁沉吟片刻有了主意：“不用怕，曆朝曆代都要人納稅進貢，把我們這些種田的人都殺了用誰來種田呢？！”懷仁心定下來。懷仁是有能耐的，生活教他許多本事，特別是與那些頭上長角身上帶刺手上操著家夥心黑得如同鍋底的人周旋從他們身上學到不少東西。“世上沒有不受馬屁的人，獻些財寶給他們，他們會殺了我麼？！會搶我麼？！我估計沒事！”
“敏鸞他爹，萬一這幫鬼子亂來，對全家不利啊！”毛氏覺得不踏實。
“爹，我們快走吧！”敏龍忍不住說道。
“走？！”懷仁拿眼瞪他，“走後我們的羊怎麼辦？！房子怎麼辦？！你說得倒輕巧！”懷仁噘起了嘴。
“爹，鬼子是殺人魔王，我們還是到山花寺避一避！”敏龍苦苦勸說父親。
“敏鸞他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到山花寺避一避為好！”毛氏支持兒子的意見，“萬一這幫鬼子亂來，對費家不利呀……不值得呀！天是我家的天，地是我家的地，硬搶是搶不走的！”毛氏試圖說服老爺。
“爹！”敏龍焦急萬分，他希望家中的主心骨能盡早拿出主意。
“這樣吧，敏鸞他娘，你帶領家裏人到山花寺裏避一避，這裏由我來應付！我是見過世麵的人，我會靈活處理好事情的，你們不用擔心！假如我見事不妙，我會‘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到山花寺找你們的！”懷仁怕家裏被人趁勢哄搶決定留下來。
“你一人在家我擔心，叫曉梅、喚貴兄弟、蘭鳳陪你吧！”毛氏建議道。
“也好！”懷仁點了點頭。
“老爺，你千萬千萬要當心！你可要派人跟我們常聯係，方便的時候用騾子給我們送點吃的，不能老麻煩長老啊！等風平浪靜後要趕緊接我們回家，要知道我們是不習慣在外過夜的！”毛氏臨別有詞。
“放心，我會當心的！吃的不會少你們的，無事時就接你們回來！”懷仁笑著說。
隨後毛氏進屋裏收拾，敏龍則被父親安排去通知各位姨娘做走的準備。大家準備妥當後毛氏率領家人在七八名護衛隊員的護送下出了費府。懷仁裝好麻將之後叫家丁喚貴把曉梅喊來。
“兒媳，留你下來給爹撐腰你肯吧？”懷仁看了一眼身體健壯性格潑辣很有內涵的曉梅後垂下了眼皮。
“爹，這是我分內事啊！”曉梅愉快地說。
“以前爹虧待過你，敏鸞這小子又太渾，你不會恨我們吧？！”懷仁想起過去感到內疚。
“爹，我怎會記仇呢，您別多想！”曉梅很大度。
曉梅剛嫁到費家時懷仁很喜歡她，後來因她未能給費家生出娃娃使香火得續所以態度發生了變化，他曾默許過個別驕悍善妒的姨太太欺侮過她，也慫恿過敏鶯和她離婚。
“兒媳，我知道你的能耐，你去安排吧。仆人們該放假的放假，該留下的留下。糧倉、地窖、牲畜要關好、藏好。要注意留心火種，防止火災。裏裏外外要巡視一下看看有沒有賊人……等一切安排妥當後你和喚貴兄弟、蘭鳳及剩下的護衛隊員統統到爹這兒來，我們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懷仁邊說邊捋山羊胡子。
“媳婦定將事情做好，讓爹滿意！”得到信任曉梅心裏很激動。
三、保佑
槍聲由遠到近，叫人魂禠氣懾。
費莊許多人開始“跑反”，跑進大山中。
懷仁心裏緊張，感到不踏實，未等曉梅回來就步出了屋子，他要到自家羊王殿向羊王祈禱，請求它的保佑。
羊王殿在費府東邊，它與一般佛殿無二。費家有供奉羊王的傳統，這傳統起源於費家興起之時。數代前，費家從湖北孝感遷居於此，初來乍到他們受到大戶李豹的欺負。欺人太甚，忍無可忍，費家當家人費大勇提出向李豹挑戰。李豹自恃武功高強，接受了挑戰。雙方簽下了生死契，打鬥異常激烈。費大勇用大刀，李豹使長劍，兩人各有奇絕技。盡管費大勇的大刀八法了得，但李豹的秦狀元斬邪護身十劍法更勝一籌，費大勇處於下風，在生死攸關之時，費大勇想了羊王角鬥的技巧，他突然發力用頭將李豹撞倒，然後一刀……
費大勇鋤除惡霸李豹之後，費家開始供奉羊王。自從費家供奉羊王之後，費家開始興旺發達。費大勇兄弟多，人人手腳勤快，他們齊心協力一邊開荒一邊養羊，日積月累費家成了富戶。
有羊王保佑，家裏太平，羊兒繁衍，到費懷仁這一代，費家已成遠近聞名的大戶。
“羊王老子保佑，羊王老子保佑！”費懷仁跪在羊王頭之下虔誠地禱告，“保費家平安，保費家免遭災難……”
四、劫難
1、鬼子
朔風發力撞開羊王殿大門，冷風撲向虔誠的禱告者，禱告者打了一個寒戰之後依舊念念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