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趙氏見兒子去打水了,便和好妹低著頭洗著大盆裏的衣服。“嘩啦”的響了兩聲,好一會了,也沒有聽到兒子過來的腳步聲,抬頭想看看兒子在幹什麼,她一抬頭便看到,兒子抱著個大桶傻傻的站在那裏,兒子這個樣子讓她有些哭笑不得。再一細看,兒子打著個赤腳,她立時就又憂心了,連忙數落兒子說:“你個傻孩子,抱著空桶站傻在那幹嘛?還不快把拿過來。哎……娃,你怎麼不穿鞋呀!地上都是水,著涼了可怎麼是好?”
玄趙氏的聲音把玄昊從“頓悟”的狀態裏拉了回來,玄昊一聽到母親的聲音,便馬上心不在焉的說道:“啊?哦……我馬上就過來。娘……沒事,這天這麼熱,赤腳涼快,您就別擔心了。”說著,玄昊便把抱著的大桶放了下來,提著水,神情恍惚的來到母親的身邊。一放下桶就目光呆滯的看著自己的手。
“娃……咋了?是不是累了?都叫你回去了,你剛醒來,要幹活也不急在現在。”玄趙氏發現兒子異樣,關切的說道。
“娘……沒事……”回過神的玄昊,馬上寬慰著母親,說:“我不累……我隻是有些走神罷了。”
“不累,你也去歇著去,你是想娘哭了才好,是不是?”玄趙氏以不容兒子反駁的語氣說道。
“哦……那個……娘我去歇著,您慢點啊!不要累著了。”玄昊聽了母親的話,知道他娘真的有些生氣了,便隻好訕訕的走到屋簷下蹲著,看著玄趙氏兩人發呆。
玄昊默默地體察著身體,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他不禁想起了他剛醒來,追著好妹的時候,好像一步便跨過了很遠的距離。但是,他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自己的身體現在是個什麼狀態。思索無果,他便也不再鑽牛角尖似的死想了。他一轉念又想到,這裏是哪裏,便問道:“娘……這裏是什麼地方啊?”
聽到兒子的這句話,玄趙氏沒好氣說道:“你這娃也真是的,帶路也沒個準,說要帶娘去天流城,一到這裏,別人問我,我們母子這是要去哪裏,我一說,他們就笑了……原來,我的娃把我帶到了合虛城來了……離天流城差了四百多裏地哩!”
玄趙氏這話說得玄昊麵紅耳赤的,讓他自己感覺著無地自容了,訕訕的笑著說道:“沒差那麼遠吧?”
“怎麼沒有那麼遠,你好好的時候,我們就走了六天了……”玄趙氏一麵不停的洗著手中的衣服,一麵繼續說著,語氣有些不滿。“你一昏倒……當時就把娘嚇哭了,娘怎麼喊你,你都不應,娘哭啊哭的,哭得沒有力氣……便想著,那裏前後也沒個人影,上哪找人看看你去,就這樣,娘背著你朝著太陽不停的走啊!那天夜裏,娘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說著說著,她用衣袖揩了揩,溢出的淚水,“到處都是黑黑的一片,娘就緊緊的抱著你,想著……老天也許是看你爹一個人孤零零的,所以想要我們娘倆去陪他了……娘就這樣想著想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等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你的身體一直燒得像個爐子一樣,還不停的冒著黑油油的臭汗……娘就給你胡亂的擦了把臉,就背著你繼續跟著太陽走,直到餓得昏倒了,碰上了進山裏采藥的好妹,好妹把我叫醒了,問了我怎麼昏倒在那裏,娘就告訴好妹,說我娃說要帶我去天流城,但娃卻在半路上昏倒了……於是,好妹才把你背了回來,還去找藥師給你看病,請藥師是要錢的,當時,娘不知道啥是錢,你的藥錢還是好妹墊的……所以,你要快點找錢,還人家好妹,知道嗎?”
說道這裏,玄趙氏扭過頭來瞪了自己兒子一眼,又接著說:“那藥師說你燒壞了,娘當時就哭了,娘當時傷心啊!想著老天太不公了,你爹剛走,它就又要拿走我的兒子……”說到這裏,她的淚水就不可抑止的流了出來,她抹了抹,“好妹一直在安慰我,後來你就一直那樣不好不壞的,娘想著也不能老是白吃人家好妹的,就央著好妹給找了這份活幹,直到今天你醒了,娘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玄昊一直靜靜地聽著母親的話,他的臉上閃現著內疚和無限懊悔。他的心像刀絞一般,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無法想象他的母親是怎樣度過那個黑夜的。如果,跑來一隻凶獸……他簡直不敢想下去。他默默地念著: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還好娘沒有遇到哪些危險。
好妹也靜靜地聽著,時不時狠狠地瞪上玄昊兩眼。
一個下午的時間,玄昊都在靜靜地聽著他母親數落,而玄趙氏和好妹,也終於在太陽落山時,把那些衣服洗完了。
臨岀武館之時,玄昊他們在小門遇見了振威武館的館主和他的大徒弟。這館主濃眉大眼,方圓臉,虎背熊腰,身體很魁梧;而他徒弟則是長方臉,臉色黑裏透紅,個兒挺高,差點九尺,很結實,叫人一看就知道是個身強力壯的漢子。
玄趙氏則問了聲“館主好”,而好妹笑著朝他招了招手,便摻著玄趙氏走過他的身邊。當玄昊走過他身邊的時候,隻見他低聲在玄昊的耳旁,輕聲說道:“你不應該再讓你娘為你*心了,你知道她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嗎?好好抹(ma)著你的屎肚子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