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府。
裴紅原走到一扇房門前,敲了敲房門,緩緩推開。他的身後一個護衛端著托盤走到門口便停了下來,背身站在門口。
他轉身闔上房門,繞過幾扇屏風走進了屋內。
素潔的屋裏擺設著一張原木的大床,此外幾張桌椅,布局非常簡單。
隻是牆壁上琳琅滿目地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兵器,讓這間屋子有種非常的硬朗之氣。
一個高挺的身影站在鏡前,一隻手費力地伸到身後去抓什麼。可是那隻手的行動不是很方便,探了半天也沒把垂在背上的一隻袖子抓住。
“你這是又要做什麼?”裴紅原搖搖頭。
“大哥,幫我把袖子提上來。”在那裏笨拙穿衣的正是納蘭夕雪,她一邊扭頭去看身後的袖子,一邊衝裴紅原喊。
一半的男裝穿在身上,露著牛奶色的半個肩膀,頭發也未琯起,流水般垂落著,她喘了口氣回過頭,額上和鼻尖沁著細細的汗珠,小臉緋紅著,衝他燦爛一笑。
裴紅原的目光愣了楞,但是很快便把這份不自然藏住了。
他走過去,幫她拉起袖子穿進去,係好瓔珞和腰帶,整理好領子。
納蘭夕雪乖乖站著任他打扮。
裴紅原給她掛好腰玉,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遞給她。
納蘭夕雪接過來在臉上擦著。
“夕雪。”裴紅原開口。
“恩?”
“以後有人敲門,你要聽清楚是誰再應……再就是,要穿好衣服再應,記住了?”
“哦。”納蘭夕雪答應著。
“你越長大,身份就越難藏住,你要事事當心。”
“恩,姐姐擋了這麼多的屏風在門口,我這屋裏除了你們沒人能進來,我很安全的放心吧。”納蘭夕雪把手帕還給他,走到鏡子前麵細細端詳著自己。
“你,這是要去哪?”裴紅原看著鏡子裏麵的她。
“哦”,納蘭夕雪轉身一笑,“去大營看看去。”
“禦前侍衛百夫長大人,大營什麼時候需要你去巡視了?你還是乖乖在家歇著吧。”裴紅原看著她。
“我傷好得差不多了!”納蘭夕雪走到他身邊,伸手伸腳地表示自己沒有任何問題。
“那剛才是誰連件衣服都穿不上的?”裴紅原一點都不為所動。
“我——”,納蘭夕雪一時語塞。
半晌,她苦著臉湊近裴紅原:“讓我去吧,讓我去吧……”
裴紅原突然想到什麼:“你知道今天有東陸和虢赫爾的教練場比武?”
納蘭夕雪臉上一熱,隻好點點頭。
“你想去見那個蠻子老師?”
“我——”納蘭夕雪一時語塞,臉色紅了一大半。
裴紅原看著她漲紅的臉,眸子裏的黑暗漸漸的濃鬱起來,他什麼也沒有再說,轉身大步地走了出來。
等在門外的護衛連忙跟上,疾步跟到湖心長廊才勉強追上他。護衛把手中的托盤舉起來,“將軍,您給少爺帶的東西——”
裴紅原麵無表情的一揚手,幾個精致的袋子連同托盤一起翻落進了湖中……
東陸南郊教練場。
場外五裏就嚴嚴實實地了起來,拉起了黃賬,有三步一哨的大內侍衛層層地護衛著。
教練場中,擺著東陸皇和虢赫爾的儀仗,鵝黃色的冠蓋和寶藍色虎豹旗交錯輝映著。冠蓋之下,東陸皇、虢赫爾皇和一幹皇子臣下分列而坐,他們的目光都看著不遠處的校場,場內正由東陸銀甲隊做陣型演練。
尉遲夜坐在距離皇位不遠的地方,聚精會神的看著陣型的變化,不時的頷首。
東陸銀甲,勢如驚龍,在戰場上一向變法靈活,所向披靡。
教練場一角的守衛打開了一個缺口,一名頎長的英挺武將帶著幾名護衛目不斜視地走了進來。
尉遲夜的眼角掃過去,辨認出了來人是裴紅原,也未動聲色,繼續看著場內的演練。
裴紅原徑自走來,拜見了兩國的陛下,便在靠近東陸皇的一個副座上落座。
沒過多久,守衛人牆再次打開,這一次進來的人,讓尉遲夜心中難以言喻一陣狂喜。
她真的來了!
納蘭夕雪走了進來,她的步子利索,已經全然看不出傷痛的牽製。
尉遲夜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
納蘭夕雪一抬頭,顯然也看到了他,眼神中光亮一閃,衝他展顏一笑。
可那目光一轉,似乎瞬間又觸到了什麼,立馬瑟縮下去。她低頭快步走向一邊。
尉遲夜向著她目光閃避的方向看去——副將裴紅原也站了起來,目光冷冷地正看著自己。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讓尉遲夜覺得有無數的冷箭係數射向自己。
東陸皇也看到了這忽然站起身來的兩人,不由疑惑問道:“紅原,你何事起身?”
裴紅原的臉微微側向皇上,依然麵無表情的開口道:“陛下,銀甲隊演練的陣型確實我東陸奇謀,然而上陣多變數,要根據實際情況來適時的變化陣型,調整戰術才是用兵之王道。紅原覺得,不如將我銀甲與虢赫爾護衛隊編成兩陣,然後模擬對敵,方能顯出銀甲最大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