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冷森達成戰略同盟,並不代表我原諒他和金曉柔夜會。按照我的“狗肚子裝不了二兩酥油”的脾氣,在他洗幹淨換衣服出來時,我已經把問題擺在桌麵上等他解答。他說金曉柔是來找過他,但不是來跟他談感情,而是想來問問,可不可以回到銀國。出去才知道,有些客人是會捧你的場,不過一兩次罷了,他們更習慣銀國的裝潢服務及其他,就算消費貴一點,但在招待領導或客戶的時候也有麵子。外麵場子說是待遇好,新場子好做,但客源不如銀國穩定,女孩的檔次也不夠,主任成了碎催,客人不滿意的時候要去解決投訴,有時候為了留住客人還要陪著喝酒。不是做客情的那種一間房兩三杯,而是坐下就喝個沒完。有什麼辦法?小姐不爭氣,隻好媽咪親自出馬。所以她想回來。她說過去的都過去吧,她對冷森也沒感覺了,也許壓根就是一丁點好感,因為冷森拒絕得太過了,才讓她把征服欲當愛情了。可惜當時冷森正在委靡狀態,根本不想以後,她說的這些都隨著酒精蒸發了。現在想想,讓金曉柔回來,可是對付梓潼和許放的最好幫手。
我沒有意見。我假裝表麵上沒有意見。我吃過太多次虧了,這些主任一個個嘴上甜言蜜語,腳下使絆子,臉上一把火,手裏一把刀——跟王熙鳳轉世差不多,跟她們鬥法,總要瞻前顧後三思後行,就這還頻繁跌倒呢。
我約金曉柔單獨見了一麵,她看起來是不同了。怎麼說呢,感覺像是公司裏的白領,清清白白的大學生氣質,原來的憤懣和戾氣都沒了,讓人感到她內心的淡然和平靜。我有些吃驚,她笑了:“謝謝你來見我。”讓我想一萬年我也不會想到金曉柔有天能對我說謝謝。簡直是山無棱天地合啊。
她把跟冷森說的話又說了一遍:“溫陽,我就是想回來多賺點錢。沒想過別的。再說,你們也需要我。合作吧!”
如果她苦苦哀求,我反倒會起疑心,現在看她自信的樣子,坦蕩的笑容,我沒法不伸出手去:“合作。”
想想還是那句話對,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她找人堵我的時候,我跟她對罵的時候都沒想過有一天我們會握手妥協。甚至會因此成為朋友。換個立場,從全新的角度看她,其實她不錯,上進、努力、果決,拿得起放得下。說句古文裏的話,像個女中豪傑,這樣的女人有男人的性格,又不失女人的魅力和溫柔,所以會無往不利。
倪琮沒讓我失望。在我忙了一大圈回到家,他還等在那裏,不過睡著了。眼睛閉著,眼皮一直在顫抖,應該是做夢了吧。睫毛一動一動的,害我總想伸手過去把它們拔下來。他醒了,見到我,慢慢浮出一個大笑容。
“我知道你會回來。”
“廢話,我家。我不回來還能去哪兒?”我把他擠到一邊,說,“你知道我今天見到誰了……”
我本以為要費很大力氣才能讓他同意我回到銀國上班,特別是去和金曉柔合作。沒想到他隻沉默了三秒鍾,便點頭同意。害我有種喜出望外的不確定感。
“真的?”
“真的。”他說,“你能跟我商量,我已經很滿足了。”
“廢話,”我白他一眼,把空氣裏曖昧的因子刪除,“我們是朋友,好姐妹,有事當然要商量。再說,我還指望著你也能幫忙呢。”
他苦笑,對“好姐妹”表示不滿,還是問:“我能做什麼?”
現在外麵對銀國的評價很差,很多人都認為銀國就是個派出台和賣藥的地方。我想讓他幫我去找找公檢法的朋友,打聽出確切的消息。而我和冷森、金曉柔要做的則是從內部著手,收回對公關部的控製權,先把出台這一關堵死。這樣會損害梓潼和許放的利益,但會讓銀國懸崖勒馬。
“還有,幫我找小醜女。你知道,我們會很忙,不能分身,她現在一定會危險,”我看著他,他是小醜女最後的希望了,“我隻有靠你了。”
在正式啟動之前,冷森出麵找了梓潼,對公關主任,冷森總是從理解到包容,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對她們下狠手。沒想到梓潼帶了許放來,立場一目了然。許放當然不會放棄打擊對手的機會,大大嘲笑了冷森一翻。他已經在董事會上提出要冷森休假,無限期長假。
“不用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冷森手攥得發白,我緊靠著他。
“那好,我等你。”走的時候,梓潼緊跟在許放身邊,我似乎看到她不甘願的眼神一閃而過。
“算了,”我勸冷森,“你已經仁至義盡了,是她自己不選活路,怪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