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告訴周澤普,蘭子的娘帶著朱璜兄妹來住了兩天,蘭子送她們走了,留下朱璜,說是過幾天就回來。
周澤普嗯了一聲,也沒有在意。
自島上到縣城的水路,朱蘭兒走了很多遍,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
接下來的幾天,徐州一帶下了大暴雨。
暴雨連續下了三四天,豐水河開始泛濫,河水倒灌進縣城,造成很多民房倒塌。已經有小孩子在街道上捉魚。
縣學也因為暴雨而停課,周澤普回到家裏中,隱隱擔心起朱蘭兒。
朱璜和小秋從外麵捉了一筐魚,哼哧哼哧地抬回家。
“哥,我想吃烤魚。”朱璜拉著周澤普的手,“我姐說了,想吃什麼就找你要。”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你小子就知道吃,也不想想島上你母親和姐妹現在怎麼樣了。
周澤普沒有去責備朱璜,一個小孩子,還沒有到發愁的年齡。
沒有等水全部退去,周澤普就和周貴、朱璜駕駛這一條小船,進入豐西澤。
此時的豐西澤煙波浩渺,汪洋一片,水天一色。朱蘭兒家所在的小島,已經淹沒在水下麵,隻有周澤普修建的高腳屋和高大的柳樹,顯示出了位置。
朱璜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娘,姐,妹妹,你們在哪裏?”回答他的隻有濤聲和水鳥鳴叫的聲音。
周澤普的心被深深刺痛一下,渾身酸軟,癱坐在船艙裏。
朱蘭兒她們會不會出了意外?為何這些天都沒有音信?還是去了別處?從道理上講,自己和朱璜都在,她們應該去城裏才對。
周貴看周澤普臉色很難看“大孩,是不是她們娘幾個去了周莊?”
周澤普苦笑道,“叔,大雨都停了兩天了,還沒有她們的消息,我擔心沒有去周莊。”
在豐西澤又劃船找了兩天,問了岸邊的人家,音信皆無。
不得已,三人回到周莊。還好,這裏地勢高,大水已經退去,沒有遭到太大的損失。
周澤普領著朱璜到小正家。小正的娘告訴周澤普,“發大水前,蘭子他們來過一趟,當天就走了,之後沒有來過。”
朱璜又哭了,小正一家人也跟著落淚。
周澤普征求朱璜的意見,“弟弟,你是跟著我走,還是留下來?”
朱璜選擇跟周澤普走,“哥,我姐說要跟著你。”
周澤普拍拍朱璜,“行,有哥吃的一口,就餓不著你。”抬頭看看天,強忍著不讓淚珠落下來。
眼看秋莊稼到了收獲期,周貴留在周莊,忙完秋收秋種後再走。
周澤普帶著朱璜回豐城,再次路過小島時候,遠遠地看到一艘小船停泊在高腳屋旁。
周澤普大喜,奮力劃進小船。靠近一看,正是朱蘭兒和自己經常做的那條小船,隻是現在小船已經漏水,船身上到處是泥漿,像是好幾天沒有人用了。周澤普百思不得其解,這小船怎麼會自動漂到小島上來的?朱蘭兒一定出事了。
“哥,我娘她們怎麼樣了?”
周澤普揉了一下眼睛,沒有說話,眼淚已經撲簌簌落了下來。
後世畢業那年,長江下遊發了大水,鐵路兩旁白茫茫一片,女朋友李蓉在回家的路上失蹤了,從此杳無音信。這也成了周澤普心中永遠的痛。
現在,周澤普隻想大喊一聲,賊老天,我來到了大宋朝,怎麼還要像後世那樣折磨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