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玉深深叩首,小聲地對著自己說道:“……明白了!我若不奪回一切,便不叫司馬習玉!”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地撒在窗欞上,雕花的窗戶此刻開了一個縫,從縫裏麵望進去,可以見到案上冒著青煙的銅爐,如果再偏一些,可以見到牆上掛的許多兵器,靠牆放的書櫃以及掛著雪白紗帳的床。
床邊此刻坐了一人,正在低頭仔細搭脈,他清俊的麵上滿是專注的神情。半晌,他終於放開手裏那隻雪白柔軟的手腕,輕輕鬆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緩緩揭開帳子,他靜靜看著床上躺著的那個依然陷入昏迷中的女子,目光漸漸如同冰消雪融,變得溫和愛憐。她瘦了,也沒有了平時那神采飛揚的笑容,隻喜歡穿紅衣服的她,如今隻能穿著白色的軟袍子,防止擦傷胸口的傷。她的臉色白若新雪,烏黑的長發散在枕頭上,看上去是那麼楚楚可憐。
“生生……”他低聲呢喃著她的名字,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滑過,那樣輕柔,仿佛怕觸傷她細弱白瓷的肌膚。
窗口又一次傳來壓抑的低笑聲,似乎還有人在竊竊私語著什麼。端木無奈地皺了皺眉頭,走去窗邊“啦”一下打開窗戶,兩個躲在窗下的人影頓時無所遁逃。兩個人,兩張臉,傻兮兮地抬頭看著端木,忽然齊齊露出討好的笑容。
“喲!三弟,好久不見!豔福不淺啊!”
“喲!兒子,好久不見!桃花運來了啊!”
端木冷冷看著這兩個據說是自己大哥和父親的人,失蹤了大半個月,他們終於知道回家了?
“走開,去娘那裏,別待我這兒,看著心煩。”他冷冷說著,劈手就把窗戶關上了。
誰知一隻手好死不活地卡在窗戶縫裏麵,長著長長胡子的端木老爺擠出一額頭的汗,討好地笑道:“容慧啊!別這麼冷淡呀!爹這次回來帶了不少好東西,你一定喜歡的!對了,你床上那姑娘是誰?”
端木又把窗拉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然道:“你兒媳,我妻子。走!”
“砰!”窗戶又關上了,這次下巴被驚掉下來的端木老爺忘了去攔,隻能呆呆地看著窗戶上的雕花。
等等……他剛才,說了什麼?他兒媳……兒媳……兒媳?!端木老爺和端木大哥麵麵相覷,眨了半天眼睛,終於擠出一句話:“問……問(你)娘去!”
端木關上了窗戶,發出的聲音大約是驚動了床上的少女,她“嗯”的一聲,動了一下。
端木急忙奔過去,一把揭開帳子,立即對上一雙烏黑的眼睛。她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好幾下,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吃力地摸了摸柔軟的被子,終於歎了一口氣,“我……我就知道……你家一定是超級有錢的……真……真是不爽!”
端木真不知道是笑還是氣,頓了半晌,終於還是坐去床沿,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手掌雖然依然冰涼,可是手心裏已經有熱氣透了出來。他把她的手貼到臉上,輕道:“既然醒過來,那就不要緊了。我請了周神醫,他說你傷口不深,沒有傷到內髒,是萬幸。隻要好好休養,過兩個月就沒事了。”
居生生雖然胸口被結結實實地纏住,半點也動彈不得,依然對他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都說了我命好,沒聽過禍害遺千年?想讓我死,可沒那麼容易呢!”說著,她忽然苦下了臉,噘嘴道,“可是從此胸口留下一個疤,去也去不掉,一定難看死了!”
端木終於笑了起來,在她手心輕輕一吻,柔聲道:“我替你上了最好的藥,傷好之後隻會留淺淺的疤痕。我都不計較了,你在乎那麼多做什麼?我就是喜歡。”
居生生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紅暈,她結巴道:“你……你胡說什……什麼呀!說得那麼親密,誰和你有……有什麼了!再說,誰準你給我上藥了!我的身體是你能碰的嗎?你這登徒子!”
端木伸出手指點住她的唇,輕道:“你不能說太多的話,小心傷口。總之,你親也被我親過了,看也被我看過了,摸也被我摸過了。這輩子,你隻能做我的人了。你死心吧。”
居生生輕輕咬了他一口,仿佛一隻小貓,喃喃道:“你可知道……要是在搖紅坊,這一親一看一摸,要花多少銀子麼?本來說好了十八歲開臉正式掛牌,可是我半途卻逃了出來……媽媽一定氣死啦……”
端木摸了摸她的臉頰,替她把額前的亂發理開,柔聲道:“為什麼想到逃出來呢?”
居生生閉上眼睛,輕輕說道:“我遇到了習玉,忽然覺得做花魁沒有和她在一起好玩。而且,每天都是陪一些無聊的男人喝酒吟詩唱曲,漸漸的,覺得有些惡心。當媽媽說我掛牌第一夜的價格起碼要一千兩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自己和市場上賣的豬肉沒啥區別,不過就是貴了一點而已。那樣的日子,真的是沒有意思……”她忽然睜開眼睛,露出惶恐的神情,怔怔地看著他。端木見她忽然露出這般驚惶的神色,不由愣住,卻聽她低聲問道,“這裏……是你家?你家人……都知道了?你雙親……”
端木釋然地笑了,“不用擔心,你是我的人,不是端木世家的人。除了我,誰也不能欺負你。”
居生生有些疲倦地說道:“不……我隻是……不喜歡世家的生活。我不想覺得自己……像一隻被關起來的鳥……”
端木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低頭在她發上一吻,柔聲道:“你累了,睡吧,不要說話了。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