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2 / 3)

王士毅恩將仇報,無顏回陳府,重新出去流浪了。

據延春藥堂的少爺龍保講,王士毅在巢州芍藥妓院重新幹起了以前的行當。豆兒得知這一消息曾去巢州找過他,芍藥妓院本來最紅的妓女黛環在豆兒去找夫君的時候,已成了那家妓院的老鴇。前任老鴇死於一場撲朔迷離的血腥幹戈事件,黛環獨當一麵地成了妓寮主人的時候,那場血腥幹戈的來龍去脈似乎已被巢州人私下裏都猜到了,一些身份不明的嫖客在芍藥妓院挑起事端,把老鴇捅死之後逃之夭夭。巢州人都知道不是偶然事件,但是誰也找不到這場謀殺的證據,州府也無力查找那些嫖客的下落。黛環上任的時候盡管引來一片懷疑的目光,可懷疑歸懷疑,黛環還是成了芍藥妓院的老鴇。

若幹年後的今天,豆兒跟梅娘促膝長談自己的夫君的時候,依然滿臉疑惑。

梅娘注意到豆兒的疑惑遠遠大於她的悲傷。豆兒不明白夫君為何要陷害幹爹,更不明白他為何於一天夜裏突然潛回陳府,雙膝跪在幹爹麵前,請求幹爹寬恕他,而在幹爹已經寬恕他的時候,他卻吃砒霜自殺了。

豆兒曾想過夫君是殉情而死的。可曾被她指責為流氓地痞的龍保帶回來的消息,又讓她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龍保曾在芍藥妓院跟王士毅待了很長一段時間。

芍藥妓院在巢州冠冕堂皇的名稱叫芍藥居,這一名稱有點兒類似飯店的習慣稱法,但它卻是偌大的巢州城最大的一家妓院。

王士毅以前在巢州時從未光顧過這家妓寮。見到鴇母黛環的時候,王士毅承認他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見過哪個女人在容貌上勝過黛環的。王士毅對許多嫖客為了她大打出手,以致發生流血喪命事件的傳聞是相信的。

王士毅是在確證了秦鍾死因後悄悄回到陳府的。

接著王士毅也自殺了。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豆兒依偎在梅娘身邊,她的聲音裏含著身心交瘁的成分,“他一直追問我秦鍾的死因,我始終說是他自己掉井裏的,不敢講出當時的真相,怕他出去亂說,把已經定好的案子又搞亂了。他一直不相信秦鍾是自己掉井裏的,四處打聽調查,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秦鍾是如何死的跟他有什麼關係?啊?為什麼在確證了秦鍾是自殺,不是無意掉井裏的,也不是他殺,他就受不了了,竟也自殺了。這究竟是為什麼?”

梅娘像一個姐姐那樣在豆兒的頭發上輕輕揉摸著。梅娘以一個過來人的口氣說的話給豆兒以暫時的平息和安撫。

梅娘說:

“男人都有病。”

梅娘又說:

“男人都有神經病。”

少東家是被司釗和婉兒的嬉鬧聲吵醒的。梅娘走進陳府時,少東家還在酣睡中。

少東家支起窗子,他看見了院子裏的男孩,緊接著少東家看到梅娘從豆兒的房間走出來,梅娘牽住男孩的手,一同朝他這兒走來。

少東家在一刹那間不知所措,他慌亂而驚喜,癡呆地望著已站在眼前的梅娘和那個男孩。

梅娘說:“我回來了。”

“回來好,回來好。”少東家說。

梅娘百感交集,少東家的落魄樣子是她原來沒有想到的,隻是想到阿雄、大太太和王士毅都已死了,陳府也曆經劫難,而她和少東家還能活著見麵,她的心稍稍放寬了一些。

“我的兩條腿都殘了。”

“豆兒都告訴我了。”

梅娘並不懷疑少東家的腿是讓陳掌櫃雇的人打殘的,但她並不恨陳掌櫃,她恨的是王管家,以前在陳府時,梅娘就對城府很深的王管家抱有敵意。

少東家這時把目光停留在那個男孩的臉上,欲言又止,最後他隻是問:“他叫什麼名字?”

梅娘說:“他叫司釗,你看這個名字怎麼樣?”

少東家說:“這個名字好,以後我也叫他司釗。”

少東家突然支起身子,在床頭的櫃子裏摸索著,最後他摸出了一個小巧的瓷娃娃。梅娘沒想到少東家這兒還藏了這麼個可人的小玩意兒。

少東家把瓷娃娃遞給司釗,說:“司釗,這個你拿去玩吧。”

司釗膽怯而歡喜地接了過來。

梅娘注意到少東家的眉心縈繞著一團暖意,他此時的目光也是柔和親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