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小道童左手拿出一隻灰色古紋甕,右手輕點虛空,道士飄散的骨灰。,隨著小道童手指的輕點如沙般流入甕中。
當和尚臉字音落,小道童的手指停止了點動,輕輕蓋上了甕口,把目光投向了夜空中的天穹。
亦不知何時,空中那抹飄散而開的幽香衝破了黑夜的牢籠,重新彙流凝聚成一個絳紫色的八卦形圖案,掛於天穹之上的北方緩緩流轉,慢慢變得愈發明亮而有光澤,竟像在吸收著朝露的絳紫色綢緞。
小道童的目光就凝在那流轉的八卦形圖案上不在移動,仿若那是一輪美輪美奐的墨紙丹朱,正如先前道士凝視的那個爐子上長短線條的組合。
書生的狂笑已止,射手翎羽的餘音已歇,天穹北方的八卦形圖案隨著爐內最後一縷幽香的噴湧,亦慢慢停止了流轉,呼呼的汙風變得像柔弱的小綿羊,甚至蕩不起書生的一根白發,白發在書生額頭無力搖曳,更像是五十歲老太太喜得貴子的激動撫摸,詭異的夜陷入了一片死寂。
無數雙眼睛不約而同地望向北方的天穹,也許是刹那、或是一瞬間、亦或是過了許久。一聲怪叫又一次打破了寧靜響徹了天穹,於是便一發不可收拾。
唳…。咭…。嘁……。
一聲聲刺痛耳膜的怪叫接連不斷地從四麵八方傳來,那一刹那竟像是百鳥爭鳴的一聲齊叫,憑空在那夜穹中奏響。
體型巨大的嗜血蝙蝠,長著飛翼的大號螞蟻,劇烈震動雙翼的荒原黃蜂,長喙利若刀鋒的禿鷲,眼神亮若萬年寒鐵的蒼鷹…。。
數以萬計的凶禽猛鳥撲閃著翅膀,不計後果地、猛烈地朝向北方天穹之上的八卦形圖案飛去,眸中或閃亮如黑夜中的明珠,或漆黑如無望海中的幽光,或熾熱如烈火中的烙鐵,或殷紅若殘月的那滴淚……
無數的飛禽飛蛾撲火般向北方潮湧而去,然進入那距八卦形圖案千裏之遙時,如陷泥沼般猛的慢了下來,從下方望去,更像在逆流中奮力而上的鴨子,笨拙不堪。
長著飛翼的螞蟻距離八卦圖案千裏之遙是最先停了下來,嗜血的蝙蝠張開猩紅血口一吞而下,然後奮力疾飛了一段,熾熱的眸光便停止了流轉。
來自荒原的黃蜂仿佛生命力頑強無比,躥過蝙蝠後,眸光殷紅如血,震著翅膀做著最後的拚殺,距離八卦形圖案五百裏之遙時,眸中沒了血色。
長喙利若刀鋒的禿鷲眸中幽光一閃,撕裂開黃蜂的甲克,喙口一張一吐下雙翼閃出幾抹青光,疾奔而至八卦形圖案三百裏之遙時,青光暗淡便不再掙紮。
蒼鷹眼神堅定似鐵,眸光亮若寒冰,發出一聲高亢的尖鳴,直奔八卦而去,絲毫不失霸主之姿,搏殺至圖案百裏之遙時,便凝成撲兔之態,沒了動靜。
長空之中,王禽嗜猛禽,猛禽嗜凶禽,凶禽嗜弱禽,禽禽相鬥不息,爭先襲奔八卦圖案而去,霎時間北方天穹烏壓壓一片漆黑,然卻未有進入八卦圖案百裏者,於是映的原本暗淡的紫色八卦圖案耀眼猶若午夜的驕陽。
山中一楓樹寂然立於山腰,楓葉翠綠狀如翎羽,葉平展細膩而有茸毛,生於山之北遂名綠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