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著羽根抵在弦上後拉搭翎羽,弓箭手的禁忌-雙指搭箭。
弓弦隨著射手右手的拉扯彈出幾分冷意,弦上酷似雞毛的翎羽如陽春的桃花般緩緩分散開來,羽尖慢慢蘊出濕意凝成片片閃著光芒的小冰晶,在紅光的映射下酷似刀鋒。
弓弦隨著冰晶的凝結抖得越發厲害,仿佛海麵下的恐怖存在將要脫海而出,攪起一陣血雨腥風。射手的手很穩,任那弓弦如何抖動,射手的雙指如鉗山般覆於弦上看不出絲毫動意,仿佛時間就凝在那一刻。
弓箭手都是先搭箭後彎弓,而此時的射手如一個菜鳥弓箭手般在隨意地玩弄著手中的高難度複合弓,從信手拈來翎羽,左手前探彎弓到右手搭翎羽於弦上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嗬成而未有絲毫停滯,仿佛這一動作已演練了無數遍。
這一切看上去如此的諧和而又如此的不諧和,如此的滑稽而又偏生讓人笑不出言語來。
時間從來不曾凝滯,當那溢著亙古殺意越抖越烈的弓弦和那根酷似雞毛綴著顆顆小冰晶的翎羽親密接觸彎曲到一個弧度的時候,弓弦停止了抖動。
仿佛流動的溪水看到了巍峨的高山忍不住凝望了一眼,僅僅那一刹那的滯留,那墨綠的弦絲動了,那根酷似雞毛的翎羽也動了。
高山不是它的閨蜜亦不是它的歸宿,麵對著沙摧沙浪打浪狂肆噴湧的湍流,麵對著無邊天穹上遙遠的東方,麵對東方夕陽下那片蔚藍、廣闊的海它義無反顧。
隱有驚雷之聲閃爍,翎羽穿破紅光、穿破黑夜、穿破虛空、穿破那看的見的看不見的一切的一切,發出一聲激昂的尖鳴,根根帶著小冰晶的羽尖隨著這聲尖鳴脫離羽根激射而出。
咻、咻、咻。
根根羽尖攜著尖鳴或閃過騎士的頭盔,或擦過獵人的鬥笠,或掠過殺手的麵紗無息而過,或穿透修羅的骨刃,或穿透夜叉的巨斧,或穿透惡魔的鐮刀奏響激昂的歌。
“我從山的那邊來呀,我到山的那邊去呀,高山不是我的目的地呀。”
伴著這老牛拉車般的陳辭濫調,伴著這庸俗但易懂的帝國聖歌,雞毛翎羽一往無前,直至頭陀胸前金燦燦的護心鏡!
砰砰砰。
一聲聲金屬敲擊的聲響在這黑夜中愈演愈烈,難聽的國歌終於被其掩蓋,寂寥而空遠的聲響如那海底的巨獸出海般伴著洶湧的海浪、伴著驚天的波濤、伴著波濤和海浪中蘊涵的亙古殺意一往無前直上天穹!
嗡!
聲響在黑夜中如那太古洪鍾的巨響般直擊每個人的心頭!俊美的修羅的紫色眼眸裏跳動起紫色的火焰,揮著巨斧的醜陋的夜叉仰天發出一聲怒吼,自殘毀容的惡魔的身體中噴薄出一層更濃的黑霧,揮起血色的鐮刀飄掠而來!
頭陀的護心鏡炸將開來,一塊塊跳動著的心髒的碎片隨著這鏗鏘的聲響在空中片飄散開來,如那末冬季節黃昏時候七彩紅霞下空中飄飛的雪花-豔紅而不失美麗!
剃著禿頂的頭陀揮起手中的沙威棒狠狠地朝著頭頂的戒疤敲將下去!
嗙!頭陀粗壯圓滾的身軀爆炸開來,周身一裏之內的魔氣、冥氣和星氣連同頭陀的靈魂炸將開來硬生生將圓鏡撕開了一個豁口,黑色的、綠色的影子蜂擁而上!
聖獸身上的荊棘聖騎士墨黑的眸子驟然緊縮,冰冷的眼眸裏射出點點寒光;竹篾鬥笠下的賞金獵人的大腳趾彎曲深陷進了泥土裏;麵具下殺手手中的利刃轉的愈加猛烈與閃亮仿佛一輪紫色的驕陽;彎弓射手再一次動了,漆黑的眼眸裏現出巋然不動的堅決!黑色而靜謐的夜將將沸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