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我的野蠻情敵(1)(2 / 3)

值得一提的題外話是,第二天便是崔健的工體演唱會,作為崔健樂隊鍵盤手的夏佳,在匆匆謝幕後便將趕赴工體進行通宵達旦的搖滾彩排。很難想象,今天純淨溫柔得如“小王子”一般的夏佳,羞澀得說不出一句感謝的話就在經久不息的掌聲中逃走的夏佳會如何與狂野的搖滾樂融為一體?這種角色與音樂意境的轉變會如何完成?但夏佳好似淩波微步的段譽,遊刃有餘地遊走於各種音樂風格之中,卻從來沒有流於油滑,從來沒有失卻自己的純淨本色。

聽克萊普頓,很多時候都想哭上海的冬天總是陰沉沉的,連克萊普頓大老遠來了,也不例外給個有太陽的笑臉。作為一個地道的北方人,在霏霏的淫雨中待上倆小時,就基本上感覺連骨頭都寒透了。但這不耽誤我們一行人馬不到五點就熱情萬丈地趕到了上海大舞台。因為,等待這一天,花了一個月時間,到現場的欲望早就被挑逗得風雨無阻了。

到了現場才發現,我們去得不算早,一號入口樓梯下麵的星巴克咖啡廳早就人滿為患了。勉強擠了個位子,隔壁那一桌就傳來滿耳朵的京片子,不一會兒,有人跟其中一個打招呼:“黃勃!”果不其然——又一撥欲火中燒的北京人!之前一天在八號橋看王磊演出的時候,聽《北青周刊》的郭小寒說,北京的媒體全來了。當然,這個“全媒體”是指北京所有有名有姓的媒體樂評人。走出去望風的時候,又先後發現了崔健、黃燎原、王磊、張曉舟、王小峰、付雄,還有更多的在江湖上沒名沒姓的老朋友。北京來了多少人,還真不好說,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現場的中國觀眾中,北京人一定是占絕對的大多數。大家彼此自嘲著:“在北京看演出就這一撥人,到了上海還是這一撥!到哪兒都是熟麵孔,太無聊了!”當然,這個“無聊”讓人有點莫名其妙地歡天喜地。

原本打算像往常一樣,拿著最便宜的票入場,然後遊擊作戰到前排,結果這次讓我領教了什麼叫“座無虛席”——連過道都坐滿了人!當然,依然老外居多,不過值得欣慰的是,相比上次滾石那場,中國觀眾顯然多了不止一倍。滾石那場,老外多得讓人鬱悶,感覺是掉進了別人的場子。這次要好得多,不占四成也占三成吧!如果在北京的話,東風一定會壓倒西風。這個我絕對相信。北京的搖滾樂迷有錢的不多,不過肯花錢拉幫結夥兒地看好演出的傻人很多。衝著這點,我還是喜歡北京,雖然上海街邊隨處都有可以半夜買煙酒的24小時便利店、好吃得讓人流淚的蛋糕房和品味純正的街邊咖啡店。

七點四十左右,燈光突然黑了下來。我們的躁動情緒還沒穩定下來,還沒調整好跟布魯斯大師處女見的表情,克萊普頓就穿著牛仔褲和深藍短袖襯衫平平常常地上場了;沒等自己的腦子回過神兒來,嗓子便開始和所有人一起本能地發出歡呼的聲音。

當熱鬧的開場搖滾一過,克萊普頓獨自坐在聚光燈下的椅子上,所有人的心都開始揪痛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那些吉他聲好聽得讓人不敢大聲叫喊,卻忍不住要左右手交纏互搏,直到掐疼自己為止。不知道是生活賦予了他音樂,還是音樂給了他不一樣的生活,隻知道現場的他是人琴合一,心無旁騖。他不煽情,沒有一句話,連起碼的客套都沒有,隻是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裏。然而,音樂透射出來的內心的真誠卻給了我們足夠強烈的內在的震撼。

與滾石給人們帶來的狂歡不同,他帶來的是內心的體會。在他的音樂中,你能感受到這個老男人的疼痛和憂傷,也能感受到自己被忽略已久的脆弱和柔軟,聽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想哭。通常我們把這種表麵不張揚但是卻能觸碰到你的神經的表現稱為“悶騷”,但這個過於調侃的詞兒用在克萊普頓身上顯然不合適。他的沉靜內斂,讓人在身感親切的同時心生一份油然的尊重。高超的技術,震動心弦的音樂,讓人傷感的滄桑嗓音,讓這個沒有誇張動作的安靜男人渾身散發著異樣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