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隻要你去了解他、觸摸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愛上他。的確,隻要走近MJ,沒人能抵擋他的魔力。一個聖潔良善純真無私、飽受世俗摧殘卻癡心不改地胸懷天下的天使,誰能不愛呢?!誰的心能不為之柔軟呢?!誰又能不心生肅穆地仰視他呢?!何況,他還是一個集詞曲創作、歌唱、表演、編曲、製作、創意於一身的全能型天才!這樣全麵的牛逼我們無法解釋,隻能說他是上帝顯現於人世的神跡。我相信,他的離去,確是回歸上帝的懷抱,因為他是上帝最好最乖的孩子。
劉索拉在她的“一晃十年”音樂會上開玩笑道:“我覺得主辦方真夠魯的,竟然敢辦我的音樂會。”旅居國外多年而在國內很少公開露麵的劉索拉,一定很難想象她的音樂會會有多少人來看,會是些什麼樣的人來看。而現場八成以上的上座率表明,主辦方的“魯”是有來由的。
因為,三十五歲以上的人,如果不知道劉索拉是誰,誇張點講,基本上可以斷定他沒上過大學。
作為中國意識流小說的代表人物,劉索拉從一出道開始,就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當然,人們那時以為劉索拉隻會寫字,很少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是科班出身的音樂家。她在最耀眼的時候,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據說去了美國,跟一幫黑人音樂家混在一塊兒,今天把頭發染成赤橙黃綠,明天又剃了光頭……都是些零星的八卦,都是些遙遠的、神秘的,甚至頹廢得有些香豔的故事。
後來,知道那些傳說是真的。她在國外的底層混過,跟最好的民間藝術家一起玩搖滾玩爵士玩即興;後來又成為西方藝術界的座上賓,歐洲頂級的藝術節請她去做藝術總監。而在各類真材實料真刀真槍的曆練中,劉索拉漸漸形成了自己獨一無二的音樂風格,她的樂隊叫“劉索拉和朋友們”,她的樂隊構成是地道的中國民樂——三麵大鼓,兩把琵琶,一把古琴——很難想象這些純中國、純民族的傳統樂器如何與前衛化身的劉索拉融合到一起。
劉索拉一向天馬行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也總是很多。比如這次音樂會,個性張揚的她一身黑絲絨中式長袍,幽靈一樣地飄進了場靜靜地坐定,又比如音樂會一開始就是千軍萬馬的高潮。
在我的觀賞經驗中,除了搖滾,一般的演出都是從低到高循序漸進的,而觀眾的情緒也是隨之漸漸飽脹,最後到達高潮。可劉索拉卻如此地出人意料,還沒等觀眾的情緒穩定下來,鼓與琵琶就突然聲嘶力竭地急奔而來,鼓聲奔湧激蕩,而琵琶古琴則大珠小珠嘈嘈切切,狂放、逍遙甚至粗野。如此地先聲奪人,沒有前戲就直接進入高潮,那麼後麵怎麼辦?
聽下去才明白,劉索拉玩的是“倒敘”。她沒有一路高亢下去,萬馬奔騰的《生死慶典》剛過,便是極盡陰柔之能事的《飛影》。其他樂器都歇了,隻剩下一把孤獨清麗的琵琶,她的人聲則如一個怨鬼的歎息,與琵琶此起彼落,小窗下千回百轉地竊竊低語,生怕聲音大了會驚動了凡間的睡夢。
劉索拉的人聲是整個樂隊的靈魂。她的聲音咿咿呀呀嗚嗚咽咽,若隱若現地隱伏在所有樂器中,串起所有的音符。她的“唱腔”時強時弱變化多端,但都能在中國民間藝術中找到源頭,有時像河北梆子般渾厚寬廣,有時像陝北民歌般高亢蒼涼,有時則如京戲般淒厲纏綿,而她對聲音的運用與控製總是恰到好處。比如在從一隻雞的角度去看人生百態的《雞趕廟會》中,她用秦腔味道的口技“描繪”出廟會的嘈雜與熱鬧;比如在表現母女兩代愛恨交纏又無法溝通的《覺》中,她的聲音又單純幹淨得像高山上的苗女,一絲清音穿透重重氤氳的霧氣,帶著千百年的憂愁綿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