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熟人之間的飯局便往往順便成為毛片資源交流的場所,酒菜將上未上之前,筆記本和移動硬盤便紛紛亮相,拷來拷去,出手都很豪闊,動不動就是幾十個G的大買賣。於是,下三路的話題就很自然地成了下酒菜。
男人們的毛片觀看史仿佛都很漫長,伴隨著從男孩到男人的變化過程,而女人的觀看史往往要滯後幾年。比如說我。
我的大學時光,是混濁而美好的錄像廳時代,那時最大的校外娛樂就是錄像廳。三元錢入場費,可以在那裏待上一整天不出來。我們一般是忍饑挨餓地連著看五六個香港武打槍殺電影,出來之後腿腳發軟,眼冒金星,所有的經典情節都被自動嫁接到一個片名之下,成為自我記憶中的DIY串燒版。
與學長興致勃勃地聊港台古惑仔的時候,學長們常常露出不屑一顧的神秘表情,追問之下,才知道我們正在熱衷的是高年級男生玩剩下的小兒科。而他們之間現在流行的是到一些特定的秘密錄像廳裏去看毛片。
到大三還以為接吻就會懷孕的我不太明白毛片的概念,隻隱約知道會露點,很是好奇,於是十分虔誠地央求著師兄們帶我去他們為之得意的神秘地方看毛片。開始答應得好好的,臨去,人家又變卦了。師兄很嚴肅地對我說:那裏不適合女孩子去。求看毛片而不得其門,大學四年
就這樣在沒有毛片的遺憾中快樂地過完了。
畢業分配到延邊當地一所郊區的職業中學。留校住宿的單身老師中,倆男倆女脾氣投機,其中包括我。那時沒有電視,一放學,校園就寂靜
一片,除了聊天,幾乎沒有業餘生活。一個周末聊到我一直神往的毛片,倆男孩就很仗義地打車帶我倆去找錄像廳。
七拐八拐,找到一個偏僻地兒。看了三個武打片,還是不見毛片的影子,我的耐心快被困倦折磨到極點了,男孩很體貼地解釋,十二點以後才會放。於是,繼續耐心苦等。
十二點,突然燈亮了。開始清場,要重新收費,於是走了一大半。兩台電視的人並到一台電視前。我知道,我期待的那個光輝瞬間就要到來了!不經意往後一瞟,發現後麵有一排人行為古怪——六七個人,齊齊地把頭埋著。我覺得奇怪,就又回頭看了一眼,結果他們也有人忍不住抬頭偷看了我一眼——天哪!竟然是我的學生!
還沒等我從尷尬中回過神來正襟危坐地教訓他們,他們就烏泱一下子全都撒丫子跑了。
尷尬很快被對即將來臨的毛片的期待替代。於是在重新暗下來的電視屏幕前,我虔誠地瞪大眼睛,時刻準備迎接激動人心的一刻。
一個小時過去了,依然是槍戰,眼皮已經打架,強撐著,又半個小時過去了,依然沒有任何角色有要脫的跡象。絕望之下,我決定撤。
車上議論此鬱悶事,司機在一旁插話:“這幾天嚴打,所有錄像廳都不放毛片。”
就這樣,在奇差無比的毛片運氣中,我又過完了有缺憾的畢業元年,之後,帶著遺憾來到北京。 終於看到毛片的時候,我已經二十七歲了。
那歸功於一個當時住在中央音樂學院裏的一個小矮平房裏的朋友。那時我們連電視機都沒有,更別提錄像機了。而那個朋友卻一應俱全,包括各色毛片錄像帶。所以,那小小十平方米的地方就成了朋友們經常出入的窩點。
一日,隻有我和老公在。於是找出向往已久的毛片錄像帶。雖然已婚了,但第一次看人體所有器官都赤裸裸地在屏幕上擺動,還是心驚肉跳的。可是看第二部的時候,就已經審美疲勞了。除了搞就是搞,換了演員換了場景也還是那些事,更何況在我心中很是神聖的性愛之美都被動物性的表演給顛覆了,於是瞬間厭惡起毛片。這個情緒延續至今,當然,主要是指歐美毛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