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泣。
建生以為我感動了,他也假惺惺地緊跟著我深情地抹眼睛。我哭完之後,便和建生商量簽了一份協議,我像那個男人一樣在條款上一絲不苟。建生盯著我看,數次驚訝得不知如何應對。
根據協議,我不得已繼續留在這個城市裏,建生早出晚歸忙工作,我則做了全職太太。
為了打動建生早一日帶我離開,我使出了渾身解數。但我隻是個女人,隻能猛打溫柔牌。
我仿佛回到了情竇初開的少女時代,純情到每天抱著洋娃娃等待建生下班,然後擁抱親吻。建生無意間透出的食欲,我會轉遍菜市場一一買來,然後對著菜譜一遍遍地做,直到可心爽口。洗衣做飯,做愛,甚至為他去豐胸,我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可是,那個男人的影子時常會闖進我的夢裏來,甚至有時候我和建生在做愛,那個惡魔般的影子就出現了。我恐懼得渾身痙攣,把建生夾得緊緊的。建生更加興奮,他快意地抱緊我,迭聲說,好,好,過兩天我們就離開。
我哭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又必須去菜市場買最新鮮的蔬菜。建生喜歡的,我必須得做。
在菜市場,我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蹲在攤販前挑挑揀揀。
我站起來的時候,一個男人正對著我邪惡地笑。
我認得他,他就是對麵陽台上的老男人。
我大驚失色,袋兜吧唧一下摔在地上。
情敵
我隨老男人去開房,除此之外,我別無選擇。
做愛之前,他把DV看了足足三遍。他模仿那個男人,沒有前奏,幹脆地從後麵入侵我,然後再把三個手指並攏,肆虐地折磨我,最後他累了,弄出來讓我吃掉。他得意地說,今天老子也是富豪了。
我苦苦哀求他指點迷津。老男人詭秘一笑,說,我做私人偵探這些年了,你呀,就你最傻。
老男人神神秘秘地給我看了另一段DV,看完後我痛不欲生。我像發怒的小母獸對他咆哮,去你媽的,怎麼會是建生?!
老男人走了,我趴在地板上嚎啕大哭,心都哭空了。
晚上,我做了滿滿一桌子豐盛的菜。建生回來後狼吞虎咽,我安靜地等他吃飽喝足,然後問他,你真的喜歡那個老女人嗎?要不,我讓開吧。
建生正在心滿意足地擦油乎乎的嘴,我的話一下子把他噎在那裏。但是,他還是想掩飾。我對他的掩飾毫不理會,直接打斷他說,我已經都知道了,建生,你不必解釋,我隻是想告訴你她是在利用你,你醒醒吧,我們離開這裏吧,今晚就走。
建生又開始優柔寡斷起來,他支支吾吾地說,她說過會給我一筆錢,我隻是為了錢才當她的情人的,沒有什麼陰謀,你在誣蔑她。
我忍了好久,眼淚還是流出來了。我說,建生,你不該去公司找我,真的不該,那樣你們就不會認識了。
然後我又說,建生,你會後悔的。
建生慢慢地失去了氣力,幾乎在瞬間他連說話的氣力也沒了,他張了張嘴,眼皮一翻倒了下去,像隻家貓一樣乖順地趴在我腳邊。
他睡著了,那麼安祥地睡著了。
我要去上海,在濟南轉機時,我用公話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打給了那個肮髒城市的120,我是忽然那麼不願建生死去,也許他真的不知道老女人的圈套,他隻是簡單地為了錢;就算是他是幫凶,他也不應該成為犧牲品,也許建生死了,我的生命也將終結。
另一個電話,我打給了那個男人。
然後,我登機。
上海的春日比女人的皮膚還要柔軟,下飛機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人輕鬆得想要飄起來。我很慶幸,自己竟能如此輕易逃離。
我租了房子,辦了假身份證,然後在市井隱姓埋名地安定下來,大隱於城。桃花盛開的時候,我開始想念建生,我牽掛他的生死。這個念頭讓我倍受折磨,我在一個噩夢驚醒的深夜,爬起來直奔火車站。
隨意買的票帶我去了南京。在那個陌生城市的街頭,我幾度哽咽。我用公話數次撥打建生的電話,停機,停機。一個不祥的預兆在我腦袋裏死魚般浮浮沉沉,我發瘋地撥打那個男人的手機。
男人聽到我的聲音相當驚訝,他停頓了一下,然後一絲不苟地問我,你在南京?你想怎麼樣,我們的賬——
我打斷他,痛苦地說,那筆錢我不要了,我更不想摻和你們夫妻財產分割的事,三個月我也幫你生不了兒子,你們離婚不離婚跟我無關,你告訴我他還活著嗎?
男人幹笑了幾聲,說,上次你在濟南打電話不是還向我討債嗎?
我哀求他不要再提,我隻想知道建生的消息。
他調侃地說,哦,你說的那個誰,我的情敵啊——哈哈哈哈——
我使盡渾身氣力對著電話吼了一聲,混蛋,去你媽的!
回到上海,春雨肆虐。
我想起了建生的那句話。我想,他應該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