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台風來了(2 / 3)

我不同意,項目才剛開始,有什麼好說的。

“嗬,哪裏有這麼一口拒絕的,讓人好沒麵子。”她說,口氣裏帶上了些許嫵媚,“你一貫這麼和女人說話?”

她氣質很好,有點文藝派,頭發很長,亂蓬蓬的,披在後背。穿黑色套裝,素麵朝天。我問她和嚴華怎麼認識的。

她吸了口煙,說:“很早就認識了。”

我猜想可能也是采訪和被采訪者的關係。這時,禮堂裏傳來了哀樂聲,她要進去,我則想離開了,從她那裏要了一張名片,很冒然地問她周末是否可以約她一起吃飯。她點了點頭,說:“等你電話。”

話音未落,人已經進去了。

我開著車,回市區。驀然回頭,卻見火葬場高高的煙囪冒出了煙,心裏一驚,還是不敢相信,嚴華真的就這麼化作一縷青煙,走了。

到了周末,忐忐忑忑給許寬打去電話。“有時間嗎?”我剛說出一句來,她便爽快地接下所有的一切:“吃飯嗎?你來定吧,時間地點。”

哈,約會這個東西,就是無害的遊戲,有時候像自己胳肢自己。尤其是賀枚離開後,我常常連了解自己的欲望都會失去。約會別的女人時,更容易陷入一種荒謬之感。

許寬的直率,給了我些許安慰。她帶來極強的現實感,至少能在一個瞬間,讓我忘記台風和青煙。雖然我們相識的地點,著實有點離奇。

第一次約會,帶她去的是家日本館子,清雅,安靜,自助餐。她不願費心自己去點菜,隻一味跟著我。我取什麼她也取什麼,自嘲是個土老冒,又不挑食,怎麼都可以。她身上有種特別的味道,自信滿滿,卻不失溫柔。

我們因嚴華而相識,卻都不大願意多談他,我問她的工作,她問我在國外的見聞。時間一晃已到九點,夜色濃鬱,兩人從飯館走出來,踢到了一個空的易拉罐,叮叮當當地滾到了人行道下麵。她敏捷地躍過去,將它拾起來扔進了垃圾箱。

這個小小的動作,讓我頓生好感。

下一個周末,約她來我公寓裏吃飯。她帶了一束高杆的向日葵,頭發長披,穿無領無袖的黑色的連衣裙,戴著一幅玳瑁黑邊眼鏡,漂亮極了。

不等我伸手,她便主動從書架頂上拿下一個花瓶來,將向日葵插在裏麵。在廚房,她幫我擦奶酪、給雞塊裹麵粉,在客廳,她仔細看我在印度買的那塔拉吉舞蹈靜心人身像。

我做紅酒燜雞,但並不很熟練。烹調書還放在一邊,來不及時,就叫她過來幫我念幾行。

雖然食物的味道差強人意,但她很是領情,一個勁兒誇我不容易。言談中得知她小我三歲,香港讀的碩士。

從廚房端湯過來時,她咯咯笑著,說眼鏡蒙上了一層水汽。我將湯從她手裏接過來放下,兩隻手揭起她的眼鏡,放在桌麵上。我的手指碰到了她裸露的手臂,那裏涼涼的。我將她貼緊,摟住了她的後腰,解開了腰結帶。

從臥室出來時,外麵天已經全黑了,吃的東西也都涼了。我們開了紅酒,慢慢喝著。好多年了,我沒有再對哪個女人有這麼貼心的感覺。她的身材,比穿了衣服看起來更迷人。我有些癡迷於她了。

她讓我給她看看前不久去泰國照的相片,我支吾其詞,說還沒有存進電腦,不方便。她卻拿出了不屈不撓的勁頭,非要看。我想衝澡,便讓她自己去電腦看我的其他相片。

待我出來,發現她卻已經不在了。

書房的燈關著,隻有電腦屏幕,發著幽幽的藍光。

暗湧

這天以後,我就聯係不到許寬了。她不接我的電話,也不對我解釋突然離去的原因。但我心裏,似乎隱約感覺到了一點什麼。

半個月後,果然,她主動來找我了,說想跟我談談。我們彼此的表情和心情,都已和前兩次約會大為不同。就像兩個戒備森嚴的陌生人,眼睛裏全是警惕。

“你知道我這半個月在做什麼嗎?”她說。

我點點頭,我想我當然知道,但我不願意說出來。她仿佛知道我在想什麼,也不逼我。脫口而出一個人名,叫我一驚。

“你曾是賀枚的男友。”

“你認識她?”

“是的。很好的一個女孩子,我是真喜歡她。你也許想不到,這麼多年了,我腦海裏還會常常憶起她來。”

我點點頭,眼眶潮濕,我又何嚐不是。

她燃起支煙來,臉朝向落日的餘暉。望著她這張臉,我痛心地想,她依然是能喚起我激情的女人,我的心裏,是這樣地難以放下她。可惜了,我們永遠也隻能這麼錯過了。

她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相片來,推到了我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