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很亂,衣服扔得到處都是。我用幾天的時間,平複了一下心情。
然後,下一個周三很快就到了。
天公作美,下午就刮起了冷風,好像要下雪了。天冷,光線很暗,街上的行人頓時少了很多。傍晚時,我出了門,穿了一件過膝的長棉衣。脖子上還圍了一條黑圍巾。我坐了近一個小時的公交車,才到了他家的樓下。
敲門,沒有聲音。我摸了摸口袋裏的匕首,心裏實在很亂。我擔心匕首不夠鋒利,會殺不死她。又後悔沒有戴個黑頭套來什麼的,萬一我下不了手,或者她認出我來怎麼辦。我緊張得腦子都要空了。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上樓梯的聲音,是女人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向這層走來,我慌亂極了。樓道的燈是聲控的,她終於咳嗽了一聲,可是這一層,沒有亮!
看來燈泡是壞的。我扭頭,突然看見他家對麵放的一個黑呼呼的竹簍,不是很大,但如果我蹲下,至少能擋一些。
我立刻將那個髒呼呼也不知用來幹什麼的竹簍扣在了頭上,然後蹲下。我的大衣此刻幫了我的忙,腳和手全蓋住了,我的那個樣子,很像是人家還沒有提到樓下去的一堆垃圾。
她動作很輕,從口袋裏拿出了鑰匙。鑰匙插進了鎖眼,哢嗒,鎖發出了鬆動的聲音。我猛地站了起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氣,一把將她推進了房間。她什麼都沒有意識到,根本來不及反抗。
我拽下了圍巾,摸著她的脖子,一把就套了上去。這個瞬間,我是什麼也沒有想的。然後,我摘了手套,試了一下她的鼻息,確實沒氣了。
冷汗竄過了我的脊梁,我有點站不起來。不知道過了五分鍾,還是一分鍾,我開始在幾個房間裏掃蕩。拉抽屜,扯衣櫃,我看見了一千元現金,鬼使神差地,就揣進了口袋。
下樓時,我沒有看到人。天寒,風大,大家都呆在家裏,誰會出來呢。
但這畢竟是我第一次殺人,而且這事讓我腦子有些亂。
錯殺亂
我走到大街上,才想起還沒有吃晚飯。對麵那個羊雜湯的鋪子,簡直就像黑暗中的一盞明燈,我身不由己地就走了過去。
我要了一盤拌麵,一小瓶二鍋頭。飯沒胃口吃了,酒倒是一口氣幾乎全喝完了。
我給老板結帳,他隨口問我:“你臉色不好啊。”
我沒說話。我的嘴唇有點不聽我的使喚,隻好向他擺擺手,向外走去。
門一關,一股涼氣頓時撲麵而來。這條街人不多,我趔趄著過馬路。
一輛車,幾乎是擦著我的身體開了過去,緊急刹車,輪胎即刻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我不想多事,隻想用最快的速度逃離。我跳到了對麵的台階上,但那車卻停了下來。
門開了,走下來一個女人,三十出頭,高挑美麗豐腴,胸前飄著一條長長的紗巾。她衝我喊:“找死啊你!”
她的凶蠻讓我有些來氣,我轉過了頭。但突然,我看見了什麼?站在她身邊,正一邊勸她,一邊向我這邊焦慮看過來的那個男人?
正是他!
他今天不是在上課嗎?
而他身邊的這個女人是誰?
我殺掉的那個女人是誰?
我驚呆在黑暗的馬路上,看著他們絕塵而去。
我的酒全醒了。
我向那個小區重新走去。他們的車很快拐彎,沒有了影子。我開始狂奔起來。冷汗重新竄過脊梁,我聽著腳落在地上的硿硿聲。
真的快要瘋掉了。
小區裏很安靜。冷風颼颼,依然刮著。我向那幢已經熟得不能再熟悉的樓拐去,在樓下,我看見了那套房間。所有的燈,都開著。僅僅從外麵,你就能感覺到那裏已經亂作了一團。
耳邊,有了警笛的聲音,由遠而近,我忙不迭地向旁邊的草叢鑽去。警車很快就到了。兩輛。後麵還跟著一輛聲嘶力竭的120。
有人在問他:“是誰被殺了啊,誰啊,他老婆嗎?那個節目主持人?”
警察輕描淡寫地說:“注意啊注意啊,不要亂說。是那家女人的表妹,還是個大姑娘哪。說是剛換了個住的地兒,今個下午才從她表姐那拿的鑰匙,敢情就是來替死了。好好的姑娘家,真是造孽,招誰惹誰了。”
我知道,我殺錯人了。
但直到第二天,我才知道,我殺錯的那個人是誰。
我知道,警察很快就會找到我的,我曾跟她親密約會一年多,而且,就在同一個月裏,我的妻子莫名被殺。
世界上,誰能讓那些警察相信,這些都是巧合呢?
報紙上,那個眼睛大大,頭發飄逸被殺害的姑娘,正是我的小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