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換愛之殤(2 / 3)

後來,我們去了露台。在冰涼的棱格鐵椅上,他撩開我的裙子,從背後箍住我的腰,往上一提,雄赳赳地潛了進來,開始享用他的獵物。陌生的膨脹感,猶如灼熱的柏油滾來,帶著新筍般勃勃的生機。他傾囊而出的衝擊全都化成焰火,纏裹著我。燒灼的味道,起飛的姿勢,強烈的共振,仿佛在懸崖邊跳一支驚險而又刺激的舞。

可是很好,我倒願意他再凶猛一些,最好把我這個隨便的、容易的、可憐的女人振碎了,燒化了,踩在腳下,踩死。

從巔峰跌落下來,他從後麵緩緩扳過我的身體,麵對我說,我喜歡你。

我咧嘴笑,淚如雨點而下,感覺自己像一個鬼一樣。

不朽

我有多久沒做愛了?我所指的是,和老公。

他和情人在城南租了房子,起先隻有一張床,逐漸添了沙發、茶幾、餐桌、盤子、碗、衣櫃,以及所有必備的家用電器。很像個家了,是他和情人的努力,是陰謀。他很少回來這個真正的家,漸漸根本不回來了。他形容婚姻是個繭,現在他親手把繭捅破了,逃出去,留下我,一個孤鬼。

好孤單,是那種心肝脾胃全被揪去似的孤單,孤單的感覺超過了疼。

我和老公不是沒有溫情脈脈的時光,一牽手一世界,一擁抱一天堂。當年為了我,他從一座城追隨到另一座城,離開親人和朋友,放棄前程大好的工作,一隻行李箱就敢為愛風塵仆仆奔天涯。他是我生平所見,最勇敢的愛人。

我們租住在一條苟延殘喘的弄堂裏,我尚在讀研,他幾個月後才找到工作。記得申奧成功的那個夜晚,在全上海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他騎自行車載我,我懷裏抱著一棵白菜和半隻凍雞。馬路上很多人,大聲說話,大聲唱國歌,還有人站在車頂上高舉國旗歡呼。

路過廣場,他停下來,說想和我跳舞。於是就跳了。一個女人該有如此自信,敢在眾目睽睽下,和愛的男人跳舞。我穿了一條黑色長裙,他把我的馬尾散開,我們旋轉,一圈又一圈。他踩到我的腳,我笑他,他抱住我吻我,又突然從懷裏變出一枚戒指,不由分說地套上我的食指。

我的了。他像個小孩子指著我說,你是我的了,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那是多麼快樂的時刻,我激動得語無倫次,淚水稀裏嘩啦。我曾以為那快樂會不朽,這個男人,他對我的愛,我對他的愛,都將像那個舉城歡慶的夜晚,熱氣騰騰,永不消散。

可是,世上哪裏存在什麼不朽的東西。

愛由何處來,愛向何處去,沒有誰可以決定。它來了,就是不可逆的命運。轉移了,要走了,所謂婚姻的鐵壁銅牆不過徒有虛名。

陌路

周末,老公突然回來,自己用鑰匙開了門。我正在廚房拌沙拉。他徑直走過來,站在我身後,點上一根煙。我以為他是要取東西,或是想念我了,結果,他隻是來質問我為何不接劉海的電話。

我直言告訴他,告訴自己的老公,我有了新情人。

他很生氣,因為我違背了遊戲規則。他指責我不懂事,不該背著他去偷情,讓他裏外不是人。又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我終於是爆發了,氣到心都腫起來,舉起手中正在切番茄的刀朝他劈過去,大聲喊:去你媽的遊戲規則。他貓著腰穿著拖鞋就跑了出去,我追到三樓,頭一暈,跌倒了,他知道,卻沒有回頭。

這就是夫妻,所謂百年修得共枕眠的夫妻,曾經佳偶共連理,共對多麼美,如今各自懷著各自的悲喜,形如陌路。

而劉海是誰?我老公的情人的丈夫。是的,就是這樣,這個情人就是那對奸夫淫婦硬塞給我的。他們說這叫換偶;他們說別老土了,換偶根本不是什麼罕見事物;他們說這是為了給單調的婚姻生活錦上添花;他們說這是合法的,公平的,時尚的;他們說不過是遊戲,隻要不逾越底線,怎樣玩都行,快樂就好。

什麼是底線,當然是離婚。

可是我不明白,我從來都不明白,為什麼要讓婚姻被插足,搖搖欲墜,墜向不安全的境地?我們都是理智的成年人,謹慎和清醒才應該是成熟的正確態度。世上沒有交換舞伴這回事,這樣的事很蠢,很危險,代價高昂,且最後必定是殊途同歸。

報複

安卓送我去同濟,醫生說我血壓偏低,要多休息。取藥時,意外碰見了佩妮。她拉著我的手很歡樂地告訴我,她懷孕了。是誰的呢?老公,還是情人?她沒給我答案,隻是意味深長地說,男人其實是一種人質,是我們這些做女人的人生目的。我們遇見了,愛上了,一雙手牽起另一雙手,可是走到半路,又遇見另一個人,才發現原來以前那個是錯的,這個才是對的。怎麼辦?是將錯就錯,還是重新選擇。

林愛,你說。

我說什麼,我能說什麼,佩妮。在這愛情隨便婚姻輕易的時代,每個紅男綠女都像打了雞血一樣不安分,從一張雙人床流浪到另一張,寂寞是借口,愛是幌子,性才是目的。可是我知道,我是魚,我老公是水,他的水是我一生存在的原因。我需要他,沒有選錯,有了他我就什麼都不缺,我對此從來都了無疑惑。

我也這樣告訴安卓,因為他也說自己錯了。